湘江畔上,围了一大群人。
一个身穿花衣的男子站在人群中央,手持长竹竿,竹竿顶端放着一只瓷碗。
他灵活地转动竹竿,瓷碗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引得围观群众惊呼连连。
“看好了!这可是祖传绝技!”花衣男子大声喊道,随即将竹竿猛地向上一抛。
瓷碗腾空而起,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众人屏息凝神,只见那碗在空中翻了三个跟头,稳稳当当地落回竹竿顶端。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唯有云舒然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她的目光不断在人群中搜寻,却始终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小姐,您看那边!”槐序指着不远处一个吞火的艺人,试图吸引云舒然的注意力。
云舒然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嗯,很精彩。”她的声音里透着心不在焉。
槐序察觉到主子的异常,轻声安慰道:“小姐别担心,沈公子或许只是路上耽搁了。”
云舒然摇了摇头,眼中闪过忧虑,“不会的。沈公子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若是有结果他定然会来报。现在迟迟不来,怕是已经出事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槐序看在眼里,心中一阵酸楚。
一个拿着铜锣的卖艺人走到她们面前,弯着腰,笑容可掬。
槐序见状,赶紧从荷包里掏出几个铜板递了过去。
“多谢小姐赏钱!”
卖艺人笑呵呵地点头致谢,继续下一个。
“小姐,您看了这么久也累了,不如回去歇息片刻再玩?”槐序这话是说给那些眼睛听的,声音没有压低。
云舒然点了点头,“也好。”
两人转身离开热闹的街市,向云府走去。
刚进府门,一个小丫鬟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小姐!您出门不久,就有一封信从外面扔进来!”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说道,手里捏着一封皱巴巴的纸条。
云舒然心头一紧,快步走进内室。
她颤抖着手指展开纸条,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女,病。”
“这是…”槐序凑过来看,这两个字她也认识。
云舒然拿起纸条,细细打量起来。
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是被蚂蚁爬过,笔画凌乱不成形。
“这字迹…比十岁孩童写得还要差。”云舒然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笔迹虽拙劣,但字迹深浅不一,显然是用了不小力气。
她将纸条凑近鼻尖,纸不算好。
“是个大人写的。”云舒然皱起眉,认字不多的大人给她写信…会是谁?
突然,她眼睛一亮,快速起身。
“槐序,快帮我换衣服。”
槐序手脚麻利地为云舒然换上一身低等丫鬟的衣裳。
云舒然将头发随意挽起,又掩盖了眼角的红痣。
“小姐要去哪儿?”槐序担忧地问。
云舒然已经打开窗户,一只脚踏上窗台。
“你穿上我的衣服,关着窗子,坐在临院子的窗前。”
话音未落,云舒然的身影已消失。
槐序叹了口气,熟练地换上云舒然的衣裙。
她的身形本就跟云舒然很像,现在月份不大,肚子不明显,隔着窗户纸看,根本看不出来她并非主人。
云舒然快步穿过巷陌,来到陈大嫂家门前。
灰色的砖墙上爬满了青苔,院墙不高,顶上零星地长着几簇野草。
云舒然屏住呼吸,仔细聆听,却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连只麻雀的叫声都听不到。
她抬起手,指节微曲,轻轻叩响了木门,“咚咚咚”的声音响起。
云舒然等待着,却迟迟没有听到脚步声。
她又敲了几下,依旧无人应答。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云舒然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注意后,后退几步,准备从别的地方进去。
转身的瞬间,她的余光瞥见门缝中突然多了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布满血丝,眼白处有几处明显的红斑。
瞳孔异常放大,仿佛要将整个眼眶填满。
最令人不安的是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深深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云舒然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来,如同冰冷的蛇爬过全身。她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云大小姐…”门内传来沙哑的呼唤,像是被石磨磨过的嗓子。
云舒然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试探性地问道:“陈大嫂?”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只枯瘦的手迅速将云舒然拉了进去。
还未等云舒然开口,陈大嫂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陈大嫂握着云舒然的手腕,带着她穿过狭窄的堂屋。
两人来到后院,风吹拂着院中的枯草,发出沙沙声响。
柴房就在院子角落,那扇破旧的木门紧闭着,陈大嫂伸手推开门,铰链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云舒然屏住呼吸,踏入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