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然抬眼撞上了百里槿深邃漆黑的眼眸,那眼中有绵绵真情满溢而出。
心上似有羽毛掠过,一下子就软了。
骂人的话再喉间拐了个弯,成了一声轻问。
百里槿薄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承哲真人不理会,那便去一趟月老庙。”话音未落,他身形一动,带她飞身而出。
青衫墨衣在夜色中化作一道疾影,掠过回元观的屋檐。
百里槿的手掌温暖有力,云舒然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她托起,身子轻盈如燕。
两人身影在空中交错,衣袂翻飞,成了天际流云,翩然而行。
她仰头,百里槿流畅的下颌线遮住了半空繁星,继续龙须发散在额间,平添几分江湖气。
“放我下来。”
夜风凛冽,她的声音与红绸一同被吹得模糊。
百里槿耳力极佳,又怎会听不清?
他将怀中人紧了紧:“还没到。”
云舒然真是败给了百里槿。
如果可以,她现在一定是扶额姿态。
她轻叹他的执拗,妥协道:“好,好,我答应你,不用去月老庙了,这样行了吧?”
百里槿听到她的回答,立马开口:“不许反悔。”反悔也没用,他听不见。
他脚尖轻点屋脊,两人如蝶落入湖畔巨石。
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宛若碎银。
湖边草才刚刚苏醒,嫩绿的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带出夹杂着泥土的清新气息。
两人并肩立着,巨石上方视野开阔,能将整片湖景尽收眼底。
云舒然轻轻打了个寒颤,双手环抱在胸前。
百里槿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一边解开身上的大氅,一边缓步靠近云舒然。
云舒然见他走近,以为他又要抱自己,细碎的脚步往后移动。
“你躲什么?”百里槿几步便走到她面前,将大氅围在她身上,动作轻柔利落,“刚刚才答应我要接受的。”
云舒然眼睛微张看着平日里机关算尽,雷厉风行的临安王,他怎么还委屈上了?
“没什么。”大氅带着百里槿的余温和气息,让云舒然感觉很舒服。
湖中有鱼儿时不时浮出水面透气,溅起细小的水花,在月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两人并肩坐在巨石上,谁也没有提离开。
两人没怎么说话,百里槿时不时侧目看向云舒然,熠熠笑颜藏苦涩。
看样子,舒儿还不知道五年前南山上的那人是他。
他该如何解释呢?
她会厌恶吗?
会恨吗?
湖面上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朝霞在两人背后缓缓升起,染红了小半边天空。
百里槿站起身,伸手扶起云舒然:“天亮了,我们回去吧。”
——
玉轮在皇后的纤纤玉手中轻轻滚动,光滑的玉石与她白皙的肌肤摩擦。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心情颇佳。
身边伺候的素容眼观鼻,鼻观心,适时捧上一盏香茗,袅袅的茶香弥散。
厚重的帘子被掀起,素月轻步走了进来,行礼道:“娘娘,各宫妃嫔来请安了。”
“素容,替本宫上华冠。”
皇后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动作优雅。
在素月的不甘眼神下,素容应声,将华冠稳稳当当地戴在皇后的头上,手指轻柔地整理着她的发丝。
皇后的面容在华冠的衬托下愈发显得高贵冷艳,只是眼角细纹有些煞风景。
“走吧。”皇后淡淡道。
素容扶着她,缓步走向大殿主位。
大殿内,妃嫔们已经恭候多时,见皇后入座,纷纷行礼问安。
皇后环视一圈,目光落在辰妃身上。
“辰妃,本宫听闻你近日身心疲惫,不如本宫赐你一只狸奴,陪伴你解闷,减轻母子相离的痛。”
她的声音真有母仪天下的温情,坐在这个位置上二十载,一点挖苦的关心,她信手拈来。
狸奴?!
皇后还有脸跟她谈狸奴?
陛下亲自为她挑选的舞仓就在凤仪宫消失了,她寻而不得,皇后居然用一句‘兴许是被蛇吃了’就将她打发。
冬日里拿来的蛇?
分明就是皇后杀了她的舞仓,如今是想趁机杀了她儿子么?
辰妃知道皇后这是在故意给她难看,可她偏不失态。
她屈膝盈盈一拜,依旧是那宠冠六宫的妃。
“谢皇后娘娘恩赐,臣妾感激不尽。”
皇后欣赏着辰妃不甘输阵的样子,心下不屑。
她缓缓抬起带着金色护甲的手:“起来吧。”
接着,皇后的目光转向淳妃:“淳妃,昭信侯府出了云舒然这样的女儿,本宫知道你一定难以入眠。特赐你焕颜膏,缓解眼下乌青。”
淳妃可没有辰妃那般好隐忍,她也无需忍:“多谢皇后娘娘厚爱,只是焕颜膏还是留给娘娘自己吧。因着长公主,娘娘都熬出细纹了。”
皇后脸上笑容僵住,她最忌讳别人说她的容貌。
文德帝尚为潜龙时,时常夸赞她容貌冠绝京城。因着这句话,她为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