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瞧瞧!”刺青男随手往身后的方向一指,“您瞧瞧,您都到哪儿了?”
“马上就到城门口了,我们兄弟要是不来,您今儿个就要出城了吧?”
“前几日您怎么说的?说再给您几天时间,您一定能把银子凑齐,结果呢?这都几日了?银子没凑齐不说,您还要跑?”
常月被堵在门口,周边已经有不少人过来看热闹了。
刺青男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常月说得哑口无言。
她想解释,她不是想跑。
可话到嘴边,又堵回去了。
她不能。
她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自己的窘迫,知道的人多了,总会传到常嫣嘴里。
她不能让常嫣知道。
“几位误会了,我们能否借一步说话?”常月做了个延请的姿势,手指的方向,正是身后不远处,一个清冷的小茶摊。
她算准了,那茶摊只有两张桌子,她们这么多人坐过去,刚好把两张桌子都坐满,不会再有旁人不长眼地凑过来。
她的状况就可以暂时瞒过去。
常月的声音不大,常嫣距离又有点远,听不到她的话,但看动作,也能看出一二来。
刺青男隐晦地朝常嫣的方向看了一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常嫣微微颔首,刺青男便也点头,依旧大声嚷嚷:“这次您不会再逃跑了吧?”
常月的脸色僵硬,但为了不激怒眼前这些地下钱庄的打手,还是装出一副有涵养的模样,“是几位误会了,我并没有想跑。”
“只是家里有这附近的生意,过来巡查而已。”
刺青男和几个小弟都没说话,也不知道信不信她的鬼话。
几人进了茶摊,常嫣就带着清墨去了茶摊隔壁的卤肉店。
要了一盘炸酪和一盘花生,并一壶桃花酿。
位置选得好,正好能听见隔壁说话的声音。
“我说二小姐,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流两银子对常家来说,也不是拿不出来,您何必为难我们兄弟几个呢?”
“流两?”常月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来。
老旧的凳子因为她的动作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却无人在意。
“不是只剩下三万两了吗?怎么又变成流两了?”
刺青男像是看多了这样的场面,哈哈笑着说:“二小姐弄错了,就是流两。”
“不对!不可能!”常月猛地摇头,“我一共就和你们家东家借了十万两,前期还了三万两,七天前又还了四万两,现在就剩下三万两了!”
她记得很清楚,这些日子为了这三万两,可是煞费苦心,但也不至于将她逼到绝路上,再给她几天时间,也能凑齐了。
“确实是二小姐弄错了,您当初借银子的时候就说好了,是九出十三归,就算是到官府去说,您也是得还利息的。”
“可……”常月眼底一阵慌乱,扶着桌子的手在颤抖,身体也摇摇欲坠的样子。
刺青男还一副为她好的模样,劝说道:“咱们和二小姐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也算是朋友了,我全二小姐还是赶紧把银子还了吧,不然这利息越来越多。”
“您当初和东家签订的契书,可就只定了两个月,明天就是期限的最后一天了,明天之前您要是还还不上来,这利息还要再往上翻一番,到时候可就不是流两这么简单了。”
“咱们东家虽然不干那违法放印子钱的事,可你呢想想,就是这流两,再没给您走一出九出十三归,那还得是多少银子呢?”
“您是常家的二小姐,常家现在如日中天,手指缝里漏一漏,这流两银子,也就拿出来了,您何必为难呢?”
常月脑子像浆糊一样,已经听不进去眼前人说了什么了。
满脑子只有九出十三归五个字,再多的,就是六万两银子。
六万两银子!
她能借的都已经借遍了,还有姨娘那里,也将能拿的银子都给她拿出来了,她上哪里再弄六万两银子去?
常月身子一晃,刺青男便伸手,半扶半按地将她按在凳子上,“您坐下好好想想,是不是小人说的这个理。”
常月哪里能想到什么了。
隔壁的常嫣将几人的话听得差不多了,东西也吃的差不多了,便拉着清墨起身。
手上拿着刚才在街上买的零嘴,从茶摊前边走了一圈。
没往茶摊里看,但刺青男正等着她的配合呢。
刺青男身边的小弟眼前一亮,“大哥,你看那个是不是常家大小姐?”
常月像是被刺痛了一般抬头。
常嫣已经走过,只余下一片裙摆,也消失在角落里。
小弟还在继续说:“大哥,要不然咱们直接拿着契据去找常大小姐得了,这银子要是再讨不回来,回去又得挨东家的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