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都是肉长的,想必他韩念文就算性格再怪,也不会对一个细心照顾自己的人抠门吧?
最重要的是何润喜现在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把主意打到韩念文的身上。
而且要是韩念文一旦离开,那么他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要知道,港城那边有着韩念文的亲儿子,自己不过是他的远房亲戚,何润喜没自信。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要是没有那个想法,也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可一旦滋生了某个念头,那么这个念头就会像杂草一样疯长,根本控制不住。
从那一刻开始,何润喜的心就跟擂鼓一样,在这个夜晚里极为狂躁。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彻底亮堂起来,四合院里静悄悄的。
何润喜一宿没睡,韩念文也是这样。
韩念文一直都在反复的想着自己要带走的东西,想起马上就要见到家人了,他还落了几次泪。
他的胃也越来越难受了,有的时候疼的都无法站起来。
昨天去医院,韩念文买了一大袋子的止疼药。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知道自己没多长时间了,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妻子和儿女了,身上的疼好像也就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见见面
,叙叙旧,看看他们过的好不好,这辈子也就放心了。
小心翼翼的把那张摩/挲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的照片放进箱子里,喊你哪问准备出门去熬药。
然而,他一开门就看见了何润喜。
“润喜?”
韩念文吓了一跳,见对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西城区唐林电器店要八点钟才开门营业,现在还不到五点,往日何润喜这个时候都还在熟睡,今天怎么站在这里?
然而,何润喜却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双眼死死的盯着韩念文。
“你得了病,怎么也不告诉我?”
说着话的时候,何润喜满脸的悲痛,就像是刚刚才得知此事一样。
“这么大的事儿,您瞒着别人我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连我都不告诉?”
“啊?”
韩念文都被问蒙了,愣了愣之后才反应过来。
“润喜啊,不是我有意瞒你,而是我这病跟谁说都没用,说了反而让别人担心……”
韩念文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想起了那天医生跟自己说的话。
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开心点就行了。
明明是安慰自己的话,可对于韩念文来说,这就和宣判死刑没什么区别了
。
韩念文不是没有崩溃过,他也想把自己的病情告诉林武和何润喜,只是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他压下去了。
告诉人家又有什么用?得病的是自己,谁也没办法代替自己受罪,说出去反而白白让人家担心自己。
医院的医生都说治不好了,那就是真的治不好了。
如今能去港城走一趟,在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身边度过最后的一段时间,他已经很宽慰了,不再奢求其他。
韩念文又和何润喜说了几句,这才把事情说明白。
何润喜低着头不吭声,见喊你哪问要去熬药,他声音沙哑的说了一句:“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你忙你自己的……”
韩念文本想拒绝的,可何润喜却径直走了过来。
“你今天就要出发去港城了,以后都不回来了,而我一直也没好好照顾你,今天帮你熬药,算是略尽孝心吧。”
“额……好吧。”
话都说到这里了,韩念文也不好拒绝,只嗯呢该答应一下来。
“今天就别做早饭了,巷子尽头不是有卤煮和火烧吗?我去买些回来,咱们一起吃个痛快。”
说着话,韩念文挥舞拿了外套就往外走去。
何润喜从挂在门口钉子上的篮子里拿出
一包药材放进韩念文用来熬药的罐子里,然后生火熬药。
炭火的温度很高,很快就把罐子的水煮开了。
霎时间,整个院子里就都弥漫起了浓郁的苦涩味道。
初夏的早晨热气氤氲,武器混合着浓烈的苦味儿,一阵一阵的喷薄在何润喜的眼睛上,白蒙蒙一片的,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因为林武和韩念文下午的时候就要出门,所以中午饭吃的比往日要早了不少。
唐清婉送二人到门外,之后又把一个水壶递给了韩念文。
“韩大爷,这是早上剩下的药,您留在路上喝,可别忘了。”
韩念文点了点头,接过水壶直接就喝了起来
之后,林武喊了一辆人力三轮车,二人带着一堆行李直奔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