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没说什么,只是尊重我的意见,还是让我读四年级。每天都会放学来接我,雷打不动。
上学让我很难受,我已经对人有了强烈的抵触心理,每天要坐很久学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不想上学,陈叔却第一次不答应我。
他说学必须要上,人是通过知识丰富本身的,也是通过知识去看没见过的世界。
不求我会有多高的学历,但要明事理,识对错。
我不懂,但还是听了他的话。
我怕他会不要我。
陈叔去捡了很多一到三年级的书,他教我认字,教我读古诗,看许多故事。教我算数。
我学的很快,也很喜欢看语文书上的文章。
很有意思。
陈叔给我做了个木头人,教我招式,让我用心学。
我想赶紧上大学,就在单庆。
老师们都特别开心,毕竟在需要支教的学校能考出这个成绩,已经是不可思议。
那次回家,我以为陈叔会说我,
但他没有,他只是默默的哭。
我的成绩能去外省更好的学校,但我还是选择了单庆的一所大学。
直到陈叔终究还是在我毕业那年去世,临终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含泪说了句:
“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他说是他不好,居然不知道我在学校受欺负了。
甚至后面还真的塞了垃圾和死老鼠。
说的时候,轻视的目光就那么直直的看向我,让我低着头攥紧手心。
“小忱,记住啊。陈叔教你的只能在你被欺负,还有看见别人被欺负的时候用,知道吗?如果让陈叔知道你欺负别人,陈叔可就生气了。”
陈叔本来年纪就挺大了,我很害怕他生病,跟学校申请了跳级。
那是陈叔第一次对我发了很大的脾气,第二天亲自去了一趟学校,把那枚手表交给老师。让老师不要说是我偷的,私底下把手表还给同学。
陈叔就那么不远不近的跟在后边,但我从来没发现,他的背脊已经开始弯了。
下班就很累了,还要跑那么远来接我放学。
其他人见我居然敢反抗,也来一起打我。
我不知道陈叔对不住我什么,他已经对我很好了。
比起在人贩子那里,这些小打小闹算什么?
一个人也乐得自在。
不到几个月,我的知识水平已经和同龄人没有太大的相差水平了。
陈叔依旧每天放学都来接我,因为这点我和他大吵一架。
我始终死死的掐着那个说话的男孩,直到老师过来喝止我们,脸色难看的看着我。
他被我打怕了,此时缩在自己父母身后。
于是,我的课程又加了一项。
学校的老师说要是我不跳级就好了,没准能拿个状元。
大课间把那只表偷走了,放学献宝似的拿给陈叔。
我带着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兴奋的给陈叔看,陈叔特别开心。
从此,我在小学被排挤了。
但是鬼使神差的,我悄悄回头了一眼。
但陈叔的身子还是一天不如一天,我知道,他是心病。
头发花白的一个人走着,那么的孤寂,悲凉。
班上的人笑话我这么大了还要大人接,我也隐隐抗拒。
但这点排挤,我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我不在乎。
虽然吵了一架,但陈叔还是很倔强的去接我。
有次,一个同学炫耀自己的爸爸买的手表,我眼睛亮了亮。
是我不对,可能有人爱的孩子都会变得娇纵。但我忘了,我从来都不想让陈叔伤心。
但晚上,我看见他偷偷抹眼泪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照片。
学校给了一笔奖学金,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让陈叔搬过来。
只是照片上我不知道有什么。
从那以后,没人敢在欺负我,只是都躲得我远远的。
“好。”
他问我是不是偷的,偷的谁的。
直到他们故意欺负我,往我桌箱上用涂改液写上我的外号。
但我的习惯没有改掉,依旧喜欢小偷小摸。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我抬起头,眼睛死死的盯着这群故意嬉笑的人。
但是重点高中必须住校,我后来不舍的跟陈叔告别,陈叔安慰我,说每个星期五都会来接我。
“把你家长喊过来!”
老师答应了,但是却在班会大声的说我们班有个小偷,让同学们小心点自己的东西。
老鼠。
陈叔只是看着我,没有说什么。
但叛逆期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