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木母泥娃13
祁无月拿脚尖碰了碰有些失魂落魄的小孩，“那你推算一下，她这次复生需要多长时间。”
“两个时辰。”
“或许……更短。”小阴灵慢慢补充道。
“那她活过来了再找上怎么办？”妇人神色有些惊惶。
祁无月动了动手腕，轻哼一声道：“什么怨女，她的本体是木祟。”
“木者，生机不绝，她能如此一次又一次长久复生下去，无非是母根尚在罢了。”
木祟成因由来是树体的一部分躯干，因机缘巧合被人加工成了神像，受了百年的百姓供奉，吸取了大量信念之力。
才能以木灵之身踏入道途。
“若是寻到母根，将其斩断，我不信还有能量供她复生。”
祁无月说着，眼神一直轻飘飘注视着小阴灵。
小阴灵瞬间色变，语气干涩道：“一定要这样吗？不能……不能给她一条生路吗？”
“她以前真的很好……”最后一句几乎是喃喃道。
“事情究竟如何，这就需要你来告诉我们了。”箫临蹲下，摸了摸他的头，平视道。
漆金红底的牌匾。
送子娘娘殿。
一眼可见的慈悲神像。
那是一尊泥塑彩绘的神像，缯带飘扬，肩搭帔帛，足踏莲台。
泥金冠华丽，神像面相端庄，双眉上挑如弯月，双目含慈低垂似俯视悲苦众生，抿唇含笑不语。
想来这神像之前香火不错，才能被修缮得如此精致巧丽。
胸前璎珞项链，手臂饰臂钏、手镯，饰物不可谓不华丽细致。
砖砌素平台基上，侧面阴刻着昔日的发愿文。
“送子降福，灵运无双”。
莲台上的莲瓣纹栩栩如生，神像身体倾斜飘逸，呈飞升抱子状，一足踏莲台，一足轻抬掩于裙摆之下，披帛飘逸飞动，柔美至极。
她手腕细长纤巧，怀中抱子，低头俯视，无限温柔婉约之意。
左手指缝间夹了一株未开的莲蕾，正做出了一掌向外推出的姿态。
下身着长裙，裙摆曳地外侈，跣足于尖瓣莲台上。
神像容貌温婉秀美，全身上下无一不细致，可见修缮了无数次。
只是，神像手臂中空荡荡，显然怀中子已然残失。
祁无月眯着眸子，指着神像道：“你说她从前长这样？”
小阴灵点头。
“受人香火，不思施恩以报，却为祸人间。”祁无月嗤笑一声。
小阴灵急道：“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你倒是说啊。”
一百多年前，下河村水患。
水患是从凡尘境外涌入境内的，大水浩然无情，一连冲毁了数个村子，下河村也在其内。
小阴灵脸上有悲哀之色一闪而过，顿了顿继续道：“那时邳阳府弟子救援不及，许多村民都被淹死在那场水患之中……我也是。”
“下河村地势低洼并无山峰土坡，当时许多人都逃到了屋顶上、庙宇宫观上，一时虽然得了生，但因为缺少食物也坚持不了几天，有些人抱着木板或者筏子就在水上飘荡着。”
“可雨还在不停地下，水势还在不停地涨。那时候，村民们都快绝望了。”
小阴灵抬头看了一眼慈悲神像，“她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
苍穹之上出现一线翠色，划破遮天蔽日的晦暗雨幕。
一道极亮的青光覆盖了整个天地。
光亮过后，一块浓郁褐色的虬结木段轰然扎陷入汤汤洪水之中，细瘦高挑近约两丈。
一枚碧绿晶莹的竹叶边缘厉若锋刃，青光在褐色木段周身削过。
木屑簌簌飞扬飘落，渐渐露出一张柔美如同女子的面容，再往下，脖颈、身躯、手臂、衣裙……
不过一呼一吸片刻瞬间，一尊女子木像就浑然无瑕，宛如天成般静静展现在每个人眼前。
又是一波来势汹汹的洪水，卷携着万丈巨浪，万丈滔天，势要拍碎天地。
就在众人惊惶无望的时候，那尊木雕像动了，她似乎对自己的四肢很生疏一般，缓缓地抬动着手臂。
滔天巨浪顷刻而至。
木像终于抬起了手臂，一掌推出。
天地轰然大作，巨响雷震四野。
那缓慢如同年迈老妪的一掌，带着不容置喙倾天覆地的气概，一寸一寸将万丈洪水推出。
刹那间，青光耀眼刺目，逼得直视者泪如雨下，刺痛无比，众人不由自主都合上了双眼。
再睁眼，天地巨变，洪水褪去，只留浅浅湿润透彻的泥沙在地。
众人醒悟，正是方才那惊天一掌将这滔天水患推了回去。
祁无月突然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