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垂夜色里,暖暖的海风吹来,带着属于大海固有的湿热微腥味道。慕冷竹双眼微微眯起,长发于风中轻轻摇曳。记得她很小的时候,也喜欢这样坐在大海岸边,吹着海风,看远方总部中传来的万点灯火。只是,她身边除了寸步不离的慕婉之外,再也没有人陪。
心事若往事,不断飘飞。
那阵高昂而有婉转的粤曲声借着远处海浪之声轻轻飘过,更是如泣如诉,千回百转,斯人,斯曲,穆韵鸿一时竟有些痴了……
良久,他才缓缓回过神来,一手揽着慕冷竹香肩,轻声向问欧伯道:“落花满地蔽月光,这是谢新雪的《帝女花??香夭》?”
“韵鸿,你怎么知道?”慕冷竹收回此际心中翻滚起伏的念头,对他微微一笑。
“小时候在水木山庄的时候,父亲经常听这一段,所以也就不知不觉记牢了。”林城位于湘南粤北,受到岭南文化圈的影响甚深,大尊本人更是有能亲自落场票戏的水平,只不过,他唱的是男腔大嗓而已。
是以,穆韵鸿一听就能听出来。
“是啊,三少。当年大尊就爱听大戏,想不到三少也知道这段唱腔。现在的年轻人啊,可是很少有喜欢听这些的了。”欧
伯轻声一笑。
“欧伯,你跟我父亲很熟?”穆韵鸿喝了一口紫背龙葵茶。
“承蒙大尊不弃,一直相交不错。当初大尊还会接宗门任务出诊之时,每到香江总会来看看我,在大澳小住几日。”欧伯淡然笑道,却没有跟穆韵鸿说起他明明是隐医圣宗中人,为什么却偏偏要留在香江尽头的这个小渔村。
穆韵鸿也不再追问,想来又是另一个故事。
“其实不止大尊,就连叶老与唐师与褚老,我们也都熟悉的很。”欧伯半靠在椅子上,浑浊老眼中倏而闪过昔年年少之时那些峥嵘岁月。
叶拂衣听欧伯这么一说,立时明白眼前这垂垂老矣的长者一身医术修为绝对不低。
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若是水平相差太远,叶天士,唐守中,穆旻鋈,褚宜烜等人又岂会跟他相交莫逆?
“欧伯,那小欧的父母双亲呢?他们不在大澳?”穆韵鸿问道。
“他们都在香江本埠,不在离岛。今次你们若是时间足够的话,可以去他们那坐坐。香江最大的那间华胥中医中心诊所,就是他们开的,还算不错。”说到自己的儿子儿媳,欧伯苍老的面上忽然有了光辉,很明显他对儿子儿媳两人十分满意。
“原来是家学渊源。欧伯,若是有时间我们一定去看看。那为什么小欧不修习古武?也不学医?”叶拂衣看着老人脸上闪动着的光辉,心中微微一动。
小欧一身肌肉结实有力,很明显体质甚好,就算不学医术,学古武应该没有问题,怎么会毫无古武根基?
“这孩子天资不够,学不得医。简简单单的《汤头歌》背了十年都学不会,所以也就不勉强了。至于修习古武么,他也不喜欢……”说起小欧来,欧伯脸上的光芒敛去,轻声叹了口气。
“文不成,武不就,天天混在胖子开的那间茶餐厅里,难道以后真的让他做个厨子?”欧伯满脸都是苦笑,在灯光的映照下,苍老面庞上的褶子更是清晰无比。
“爷爷,做厨子有什么不好的?不为名医,便为名厨嘛!”小欧端着几样菜从楼下厨房中走来。
叶拂衣顿时噗嗤一笑。
欧伯已经吹胡子瞪眼睛怒道:“那是不为名相便为名医!不学无术!”
小欧嘿嘿笑道:“是,是,是,我记错了。叶少,三少,慕姑娘,来试试我的手艺。”他满面嘚瑟的将菜色一一端上桌,倒转筷子递给叶拂衣。
叶拂衣厨艺不错,不用动筷子,只消一
看桌面上这几道菜的色泽与香气,已经眉头微皱。这孩子的厨艺根本还未曾入门,从刀工到火候,一无可取之处。
不要说跟龙九娘花隐叶观静大师这些近乎传说中的人去比,就连林城那一锅寻寻常常的酸菜鱼都远远及不上。
他顿了顿,正想对小欧说不如放弃,忽然一艘小艇从河涌远处箭一般驶来!
艇前一人,白发胜雪,长袍飘飞,面上戴着墨镜,手中柱着一根盲杖,隐隐有出尘之姿,赫然又是一名瞽目盲者。
“欧老久违了。”盲者侧头转向茶餐厅所在的方向,满面微笑。
欧伯与小欧同时眼睛一亮,起身招呼道:“端大师,久违了。快进来坐。今天大师怎么舍得过来大澳?”
端大师手中盲杖一点,从艇前微微一跃,直接跃入二楼阳台。
小艇距离二楼足足十来米的距离,他这向上一跃,河涌内的小艇纹丝不动,二楼楼板也丝毫不见晃动,这端大师的轻身身法,与一身雄浑玄门术力,竟然不在圆婶之下。
欧伯扶着端大师入座,连忙笑着向叶拂衣等人介绍道:“这位是黄河实业黎氏家主的随身相师,原本是广府顺德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