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见常青萍带着病人来到医馆,便已上楼回避小憩的陈斩衣与江一尘云胡等人,听见楼下诊室大堂之内忽然人翻马仰,闹出偌大动静,连忙一个个连接跑下楼来查看究竟。
云胡被双手紧掐着常青萍脖子,状若疯魔之态的常副厅长给吓了一跳:“叶兄弟,他这是怎么回事?犯病?魔怔了?”
“没事。”叶拂衣面容平和不动声色,伸手往常副厅长眉心之处轻轻一指点去,指间混沌真元微微外放,将他继续送入睡眠之中。
常副厅长动作立止,顿时松开紧紧掐着常青萍脖子的双手,身不由已向地上跌去,口鼻之中再度响起轻轻的鼾声。
不等他倒地,陈斩衣已经动作极快的将常副厅长放回那张抬他前来的担架床上。然后,静静站立在叶拂衣身后,一言不发,目光之中隐约带着三分戒备。
常副厅长适才的样子,已经不完全像是祝由术引发的奇症。陈斩衣黑漆漆的瞳仁望向常青萍涨得通红的脸,一扫而过。
叶拂衣此时心中跟穆韵鸿陈斩衣一样,对常氏兄妹两人已经疑云四起,只是三人面上都不露分毫端倪,就像根本没有听见常副厅长所说的“长生”二字一般。
“人都齐了,常女士斟茶吧。刚刚你也看见了,你哥哥这情况是拖不得
了。”叶拂衣坐回诊桌,云胡陈斩衣等几名兄弟在他身后一字排开。
常青萍摸摸自己被掐得淤青一片的白皙脖子,咬咬牙,提起地上的龙嘴大铜壶,朝诊桌之上五个空茶杯一一倒去。
她此时被常副厅长适才叫破的“长生”两字,惊动的让她心神有些激荡,提着龙嘴大铜壶的双手,不断颤栗,溅落出来的热茶,不由洒了一桌一地。
--这原本是藏在她心中最大的一桩隐秘机要之事,牵连甚广,却冷不防在这强敌环绕的诊室中,被犯病的常副厅长忽然叫破,让她心神不宁,惴惴难安。
“叶小神医,各位,对不住。医馆开张之时那些事都是我一时糊涂,做错了,还请叶小神医大人大量,救救我哥。”常青萍低眉顺眼,拿起斟满热茶的茶杯,一一递给叶拂衣等人。
这女人对自家这个哥哥倒真是极好,能为他生生忍下这一口恶气。
“好了,看在以霏的份上,我也不再跟你计较。常女士,望你以后谨言慎行,好自为之。”叶拂衣嘴角上扬,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身后云胡等人同样将茶喝下。
陈斩衣嘴唇不动,暗中向众人传音:“后天三层。”
叶拂衣微微颔首,在常青萍提起那个龙嘴大铜壶的时候,他当然发现了常青萍身具浅
薄修为。只是她隐藏修为的法门甚是精妙,在林城初会之时,就连叶拂衣都没有发现。
“好了,现在,我们来谈谈今次的诊金与药费。”穆韵鸿越众而出,黯黄的脸上微微一笑。
此时,常青萍心中对穆韵鸿的恶感较之对叶拂衣更甚,这黄皮寡瘦的丑八怪,似乎什么事情都瞒他不过,他又有没有留意到适才哥哥所说的“长生”二字?
“诊金还是跟唐氏药庐一样的老规矩,十万。这药锭的价格,你适才进门的时候也已经听见了,一锭百万。常副厅长的病么,只要三锭就好。”穆韵鸿轻声笑道,竹竿敲得邦邦响。
“三百一十万?怎么要这么贵?”常青萍本来强行压制下去的火气又从胸腔之中丝丝窜了出来。
--身为常氏家族一房主事,她当然不是出不起这个价钱,但任他是谁,被人当做水鱼冤大头,都不会太高兴。
“叶拂衣!山不转水转,你不要欺人太甚!”常青萍不看穆韵鸿,转头朝诊桌之后的叶拂衣怒道。
“你如果还在拖延时间,我可不保证常副厅长这病,三剂药锭就能好。”叶拂衣却完全不动怒,云淡风轻地笑笑。
其实,只消他解开常副厅长所中祝由术,奇症立时就好。这一盒药锭,完全是用来敲常青萍竹竿的道
具。
常青萍深深吸了口气,从随身小包中取出支票簿,“刷刷刷”开出一张支票:“八折!所有药锭我全买了,这钱,你们拿去买药!”
云胡仰头哈哈大笑:“樊夫人,这句话你倒是说对了,我们开的本来就是华胥中医医馆,这钱啊,还真是拿来买药的!”
常青萍被云胡一句话气得胸口直发闷,想反唇相讥,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八折就八折,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毕竟,都是几个熟人,以后还要靠你们多多照顾生意。”叶拂衣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乐呵呵地接过支票收好,顺手将诊桌上摆着的那个老木盒子放在常青萍手中。
“一尘师兄,去熬些姜汤来。”叶拂衣收下常青萍这一大笔钱,心情顿时大好。
“是。叶师弟。”江一尘自行上去楼上厨房熬制姜汤。
叶拂衣起身屏息凝神,静静站在担架床上的常副厅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