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真是美好,叶拂衣忽然间情绪有些低落,没来由的又想起今夜樊以霏那道凄然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此时,正是黎明将来之前的最深黑暗,唐氏药庐门口高高悬挂的两盏橙黄灯笼早已熄灭。
他不愿意将一楼歇息的两位老人吵醒,直接绕去后墙。在墙壁上轻轻一点,身形拔高,一跃而起,从二楼开启的窗户中掠回房间。
打开笔记本电脑,上面显示的时间正是凌晨两点,丑时正。叶拂衣从包袱里拿出换洗衣物,准备下楼冲凉睡觉。
忽然,隔壁房间内传来一声即似野兽咆哮,又似是女人绝望嘶吼的声音。这道声音在喉咙里翻滚撕裂,蕴含着无尽的痛楚与绝望。
从最开始猝不及防的那声剧烈的嘶吼过后,声音逐渐减低。隔壁房间的女人似乎不愿惊动旁人,用尽全身力气在克制压抑。
“嘭!”隔壁房门猛地被推开!
“咚咚咚!”脚步声一路狂奔下了楼。伴随着渐渐远去的哀嚎声,愈来愈细微,却不绝于耳。她愈是如此,叶拂衣便愈是能感应到来自她的声音中,那宛若沉沦在痛苦深渊中无助无力的挣扎。
是什么的诡异奇疾会让那个声音
冷漠却极为悦耳的女子,在暗夜中痛苦如斯?
叶拂衣眉头紧锁,将房门拉开,身形急掠而出,跟在那阵脚步声身后。
忽然,肩上搭来一只苍老的手掌,牢牢将他摁在二楼的走廊中。
“谁?”叶拂衣低声问道,扭头向后,同时肩膀微微下沉,卸开这只手掌中传来的刚猛力道。站在他身后的是一袭黑衣黑裤,紧绷着一张脸的老林头。
--以他此时后天六层巅峰境界的修为,竟然完全没有发觉到老林头是什么时候出现他身后的。
看来这唐氏药庐中的两名老者,个个修为不低。
“嘘。”老林头悄悄将食指竖在嘴边,向叶拂衣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贸然跟上去查看。随即在叶拂衣的肩膀上轻轻一拍,将他带下楼。
借着从房间内传出来的灯光,老林头本来高大魁梧,腰杆笔直的身形,在这样暗夜里的哀鸣声,嘶吼声中看来,似乎显得有些佝偻,有些落寞。
耳边,那名叫做“藜儿”的女子,低沉的哀鸣嘶吼之声像是从地底深处透出来,变得细微而绵密,一阵一阵,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让人喘不过气。
叶拂衣脸色凝重,心中好奇之感油然
而生。
楼下,看诊的诊室中亮起了灯,惨白的灯光照遍室内每一个角落。唐守中窝在宽大的花梨木诊椅中,一手轻轻按着眉心,神情无奈而疲惫。
“藜儿发作的时间相隔一次比一次短,一次比一次猛烈。这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老神棍说的三十岁……”唐守中发出沉沉地一声叹息,像是跟自己说话,又像是在轻声交代叶拂衣。
“号称杏林神医又有何用?救了那么多人又有何用?连唯一的孙女儿都束手无策……我有什么面目去见临终将孩子托付给我的儿子媳妇……”唐守中将苍老的面庞深深藏在掌心里。
这刚强的老人此时满心满眼都是大写的痛苦。
“八年了,这八年来,试过无数种药物,无数种针法,却始终无能为力……”唐守中的声音中全然是一片彻骨的凄凉。
“一日日见藜儿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一日日见她被这恶疾折磨的越来越不成人形。受在儿身,痛在我心……”唐守中的头深深垂下去,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这诡异恶疾带来的重压。
地底深处传来的细微声响,透过地面,直直刺入在场三人的耳朵。宛若要刻在每一个人的
心上,就连叶拂衣这样本是不甚相干的人,都被那种无尽的痛楚与绝望所深深感染。
声音愈是苦寒凛冽,唐守中原本稳若磐石的双手便愈是颤抖,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在汩汩跳动。
叶拂衣虽然不明个中就里,却能十分明显的感觉到眼前这位平素不苟言笑,严肃冷厉的老者,此时心中的痛苦委实不下于在楼上苦苦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孙女儿。
他轻轻一道暗劲拂过唐守中手腕上的内关穴,助他安定心神。
“唐爷爷,不如,你跟我详细说说令孙女儿的病情?”叶拂衣望着眼前无奈的老人,有些揪心,轻声道了一句。
--《太初针谱》与《混沌医经》是叶天士中年之后才偶尔得到的奇遇,若论对两者研习的精纯程度,与叶拂衣这自幼修习的人相比,只怕还要略差一筹。
这也是叶天士专程从云盖山中,将叶拂衣派来林城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唐守中望着叶拂衣那双黑白分明、清澈透亮的眸子,欲言又止。
倏而,沉沉地叹了口气,疲倦的挥挥手:“算了,等明天去看了另一位病人再一起说吧……他们,他们的病情有些相似之处。我累了,不想再多
说一次……”
唐守中步履蹒跚,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