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侍妾常侍妾入府比她早,却一直做着侍妾仰人鼻息,头发不敢绾高了,衣裳也不敢穿的太鲜亮了,在人群里,最好一眼扫过去,看都看不到她们才是最好。
凤明弦看了看时辰,思索片刻道:
“时辰不早了,我也乏了,你们也早点安置了吧。”
小红点点头道:“娘娘,您可万别因为这事儿太过伤神了。”
凤明弦道,“知道了。记得睡前给雀儿添水,外头这两日风大把帘子都放下来拿石狮子抵了。”
小红应下,又给凤明弦添了茶水,这才退了出去。
凤明弦将外裳退了,又抬手拿起茶壶中的茶水,指尖沾湿了扑洒在枕头上,落了一片的水痕。
做完这些,凤明弦便解了外裳,散了黑色的长发,躺在那半湿的枕头上,闭着眼睛。
夜深人静,凤明弦安安静静的倾听着外头的动静。
不过一刻多钟的功夫,凤明弦便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外头传来小红小妆低声请安的声音,紧接着是挑起帘帐,转过屏风,走入屋中的声音。
凤明弦忍了好久的泪珠滑落。
萧御迈入房中,看着床榻上的女子。
她紧紧蜷缩着,裹着被子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
她不知在睡梦中哭了多久了,枕头已经洇湿了一大片。
他心头钝痛。
他倾身上前,为凤明弦擦去眼角的泪珠,又动作极轻的抬她的头颅,给她垫上了一张干帕子,隔绝了那些寒凉湿气。
萧御呼吸清缓,手指轻柔又快。
做完这些,他久久驻足,低头看着床榻上的女孩。
凤明弦眉头似是舒缓了一些,也不再哭了,仍旧酣睡着。
萧御唇畔噙着一丝笑意。
不论她心底是怨恨还是委屈,他都只要她安然无恙的陪在他身侧。
她总有一日会明白的。
一阵紧似一阵的风敲打着窗户,萧御正出神想着,蓦然白色的电光闪过屋子,紧接着一声惊雷响起!
正酣睡的凤明弦被吓得一声轻呼“萧御”!
她如同狡兔一般慌张爬起,结结实实的扑入了萧御怀中。
沉水香息混合着凤明弦鹅蛋粉的香味,旋即被雨水的气息冲远。
雨点密集的落在窗牗上。
凤明弦颤抖着身子伏在萧御的怀中。
“弦儿……”
听着萧御的靡哑的嗓音,凤明弦恍然抬起头,挂着泪水的脸上有着丝丝如梦初醒的惊讶和懵懂。
她伸出纤仄的指尖,慢慢抚摸过萧御的眉尖,鼻脊,紧接着是那紧紧抿着的薄唇。
温热的触觉让凤明弦惊醒,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蓦然往后退了一步。
她低头哭着,满腹委屈。
萧御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了。
她竟是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握住了退后的凤明弦的手,将她拉入了怀中。
“爷——”她语调哽咽的开头。
“嗯,是我,我在。”萧御低声。
凤明弦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温热的体温,驱散了暴雨的凉意。
“嫔妾……总以为是做梦……”
萧御轻轻抚摸着凤明弦的长发,温柔道:
“弦儿,是本王不对,才会让你这般伤心。”
凤明弦咬着唇瓣,好半晌没说话。
他的乖顺更让萧御内疚。
凤明弦轻轻摇了摇头。
“是嫔妾不对,嫔妾太小孩子气了。若是王妃的话,定然会据理力争,我太怕了,又慌了……我从来没见过王爷那么让人害怕……”
萧御没想到自己当日竟然吓到了凤明弦。
“弦儿,任何人都可以怕我,但是我不希望你怕我。”
凤明弦水眸微抬,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欲语还休。
她低头,少见的温婉可人,“是嫔妾做的不好,以后若有什么事情,理应第一时间告诉王爷才是,而不是让王爷这般疑心嫔妾。
“嫔妾之所以被王爷疑心,想来也定是素日来做的不够好。若是王爷足够了解嫔妾的为人,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怀疑?所以算来算去,都是嫔妾的错。”
萧御看着眼前单薄的女孩儿,心中怜惜更深了。
他原以为,就算是来,也会被拒之门外或者被声讨公道。
如李窈烟,大概就会和他大吵一架,如王妃,大概会恭敬而又疏离的招待他,满眸的不得不从了的怨恨。
她们没有一个人会这般无限迁就他,甚至想着是不是自己的错。
“王爷,所有人都还有别人,可是对于嫔妾来言……嫔妾只有王爷了。”
萧御猝然惊醒。
是了。
她只有他。
所以才会这样卑微。
他心中闷闷的,疼疼的,恨不得将这个小丫头揉进骨头里。
“弦儿,是我错了。”这一次,他真心实意。
女孩儿脸上两行泪珠滚落,让他心碎了一地。
他只觉得即使是在无间地狱,这个女孩儿也会一往无前的等着他、陪着他。
他头一回有种,自己的灵魂有人陪伴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