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一舞终于落下帷幕。
玉娘欠了欠身,而眸光忽而瞟到了一旁匆忙下楼的男人,心中一紧。
那男人,本是她劝秦姑姑安排给方涟儿的。
方涟儿在倾月坊的日子过得实在是舒心,虽说是教坊的官妓,不能随便给闲杂人等碰,却也不能白吃白喝吧。
如是说。
玉娘便随处找了个鳏夫,给他两个钱便交代了此桩差事。无权无势,也不怕方涟儿会勾搭上位。
而如今,那人竟像个逃荒落难的人似的,两步换作一步就小走出了坊门。
心知事情有变故,玉娘轻轻一笑走下台子,就要往二楼地方去。
哪知,这还没上台阶呢,玉娘就被一个悦耳的男声给叫停了步子。
心想又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男人,急时坏了自己的事。
然而念着自己的身份,玉娘还是回过了身。本只想打发打发他就走人,没承想对面那人,竟是那日当着众人面拒绝自己的俊俏公子爷。
顿时煞然,忙对着他欠了欠身,莞尔一笑道:“公子可有何事?”
玉娘在坊间混的这么些年来,哪种男人没见过?
侍奉过无名樵夫,更侍奉过达官显贵。唯独,没见过宫里头倚坐金銮九凤宝座,只手遮天,权倾朝野的天子。
而面前立着的这位,虽说不是郑逑微服而来,但他气宇轩昂之势,早就让玉娘直不起腰了。
“上次,是吾之过。”
玉娘先是疑惑地“哦?”了一声,借机抬眸看他。
男子的眸光盛气凌人,虽面无厉色,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不可置否的尊雅之气,令阅人无数的玉娘,此时也仪态尽失。
佯装恍然大悟,又道:“公子说笑,那日也是玉娘唐突了,怎能怪得公子呢?”
九方宿用不着猜她的心思。明明不会掩饰,却还装作一副无知样子。
若她是有能力与自己较量一番的人,九方宿定是要加上一些的偏颇之见了。
然而此刻,只怪自己答应了那个蠢丫头。
他于是负手站着,静静听对面的玉娘唇齿微动,在讲些什么东西。
耳朵像是生了茧,玉娘说了些什么让他答话的,他便答;其余的,只当耳旁风溜过。
目光顺着眼前女子向上移去,只见二楼楼梯口处,正有一个水蓝色的身影动来动去。
阿水俯身,借着楼梯挡住自己的身子;另外伸出一只手向九方宿挥舞着,示意他将玉娘带上来。
她不用猜也能知道,九方宿定是对自己怨念积深。不然,她怎么看着那双眸子,多停留一会儿,便会将自己给吃了去呢!
只是别无他法,阿水只能委屈这位神仙了。
见阿水又躲回了房去,九方宿收回了目光。看向玉娘时,眸中显然多了一些哀怨。
玉娘觉着有些疑惑,小心问着:“公子——可是累了?”
他点了点头,暗暗吐了口气。
玉娘被他的动作一点,动作明显娇媚了一些,几小步走上了前来,纤手轻轻拽住了九方宿的衣袖,温声道:“那公子便随玉娘回房歇息吧。”
只觉得身旁男子刻意离远了自己几分,看着两手重新归为空空,玉娘只是尴尬一笑。
心想着,也许这位公子就喜欢二人世界呢。
念及此,玉娘便是多了半个身子走在九方宿前头,将他领到了二楼的一间屋子里。
“不知公子来自哪儿?贵姓呐?”
玉娘说着,一双眼睛妩媚,热忱的目光从九方宿的脸上顺而往下,动手,便先解开了自己的衣襟来。
九方宿移了目光,声音沉沉道:“且慢。”
玉娘娇笑,踮着步子走到九方宿前头,声音里带着些勾引,任是谁,都忍受不了耳旁吹风吧?
“公子若是想玉娘先帮您舒服?”
话刚说完,门前陡然响起了一个磕碰声。
玉娘眸色一厉,再转眼看九方宿时,一双胜雪白的大掌已不知何时抵在了自己额间。
再想看清面前人时,眼前只剩昏黑一片。
此时秦姑姑还在后台查看着即将登场的姑娘们,保证演出不误。
而阿水,便让方涟儿换了身平常衣服,掩好面,将她给偷偷带出了倾月坊。
一切进行得顺利。
直至回到阿水待的村庄里,方涟儿才猛吸了一口气,清秀的面容上满是不可思议,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带着连路“蹿逃”的微喘。
“我这是真逃出来了?”
“当然啊!”
阿水拥上了她,仔细抚着她瘦弱的背脊,语气里满是抚慰,道:“出来了,就再也不回去了。”
这么多年,方涟儿竟是第一次感到解脱。
不曾想,山野的清气,竟比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