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塔梅尔坐上马车,回到阿芙罗狄家。
他的领地就在距离王宫三千米的西南方,是以前的国王为阿芙罗狄家族特意建造的将近七十万平米的巨型花园。而这七十万平方米中,只有五分之一的地方建有宫殿、道路。其余的土地全都开满了玫瑰花。
安都的玫瑰永不凋谢,因此它一年四季都伴随着玫瑰花香。
阿芙罗狄家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身燕尾服的管家就站在门后迎接主人。奇怪的是他始终保持半鞠躬姿势,未曾抬头,连发丝也没动一下。直到马车从他面前驶过、宅邸的大门重新关闭,管家才直起身体,继续他的工作。
玫瑰的海洋与落日融合,将世界都涂成鲜丽的红色。而那如枫、如血、如魔的色彩最终都被收入美神的瞳孔里。这里是梅塔梅尔的玫瑰园,也只有他庇佑下的玫瑰不会任人摘取。成片成片的玫瑰花瓣被风吹起,而同样立于风中的仆人却是双目无神,任花瓣拍打。
守在门前的女佣朝他行礼,女佣的动作机械僵硬,是教科书般的幅度,也是教科书般的死板。可若是严格按照教科书的指示,身为女佣的她此刻就该为屋内的客人端上红茶与点心。而如今,身为宅邸主人的梅塔梅尔却比她更早发现了客人。
“真是稀客。”他说。
“若是您能提早告知我,我们或许还能喝上一杯红茶。雪曼大人。”
立于客厅中央的雪曼缓缓转身,犹如等待许久。他平静地说,“红茶是胜者的消遣之物。今晚的红茶还是留至庆功宴上品味。”
“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解风情呢,雪曼大人。”
“你也是一如既往地油嘴滑舌。”面对梅塔梅尔的调侃,雪曼平静地回复。如果卢卡在此,他一定会疑惑为什么雪曼是如此熟识的口吻。“无聊的寒暄就此结束。梅塔梅尔,实验进行得如何?”
梅塔梅尔回答,“成果您不是已经见到了?”
“你指的是那堆烂肉?”
“别这样,雪曼大人。再怎么丑陋,它们生前也是人。还有,并非所有试验品都失败了。”
梅塔梅尔闭上双眼,似在回忆。他微笑道,“萨绮?西里斯。她就是成功的试验品。”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雪曼假装自己需要回忆。这是他的习惯。即使他的身体状况比普通壮年还要年轻,雪曼却仍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老人。他会不自觉做出许多老人的习惯,比如他偏爱布衣,又比如记性不好。这些在普通老人身上是基因造就的无奈,可放雪曼身上只是装傻充愣。
“卢卡的报告书里,她的存在感可真高。两次实验都被她碰上,又两次都从事件中逃脱,太过巧合,也太过幸运。”
“第一次是有意为之,第二次确实是巧合。”梅塔梅尔道,“毕竟我也没想过西里斯家的大小姐竟然是极富同情心的天真少女。”
“如果其他人说这句话,我还会信。梅塔梅尔,‘没有想过’、‘同情心’等词汇可不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她也不是你从未接触的少女,而是西里斯家的孩子。你不是跟西里斯家走得很近吗?”
雪曼话里是不加掩饰的怀疑,梅塔梅尔不见惊慌,辩解道。“如果您去亲眼见一见她在西里斯家的模样,就不会疑惑了。”
“哦?那我倒是很好奇。不久后我会去见一见的。”雪曼继续说道,“然后,我还有另一件事。”
“雪曼大人请讲。”
“无需跟我装傻,以你的能力不可能想不到。”雪曼正色道,“梅塔梅尔,现在我们正站在未来的分叉路口,稍有不慎就会步入深渊,正如十年前那样。因此,我们必须抓紧绳索,没有时间修身养息了。”
梅塔梅尔略一思索,问道,“贝篱大人的伤势还需要多久痊愈。”
“至少一个月。”雪曼说,“所以至少这一个月内,阿尔贝托仍需避免与王宫的正面冲突。还有,在此期间,尽快找到星轮与诸神黄昏。为此,我需要你的力量。”
“既然如此,画展的日期就定在12月13日好了。作为旧时代的最后一天,以及新时代的第一天,是个非常值得纪念的日子。”梅塔梅尔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自己所做的决定。
“你的画展,时间由你决定。我记得它会在凡赛尔举办?为什么是凡赛尔?”
梅塔梅尔解释,“因为安都以及安都附近的城市都太过熟悉。我需要新的灵感来完成我的画作。”
“你还需要灵感作画?……算了。既然如此,下次实验的地点就一同选在凡赛尔吧。我也会派一些神眷者过去。他们在凡赛尔纠缠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如果能将菲利西亚诺·马格罗也引到凡赛尔就更好了。”
对于雪曼口中的“更好”,梅塔梅尔也很清楚。“国王陛下大概率是不会离开安都的。安都有他的守护神,凡赛尔可没有。”
“那可真是遗憾。”雪曼手一动,装有神水的特质瓶便飞到梅塔梅尔手上。“催促博卡内格拉尽快完成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