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神明灵牌大大方方摆在神龛上,闯入的歹人除非瞎了眼,否则一定看见了。
铁心鸾捏紧拳头,很想破口大骂,最终按捺住了。
乌义并不知道她与五神教暗中有联系,对五块灵牌没有深入了解,并不奇怪,若是她表现出一眼看出五神教的态度,还因此变得暴躁,岂不是不打自招?
“爹爹,特意让乌义接管吴家,是对的。”铁心鸾在心里自嘲。
“乌义前辈,”铁心鸾化身一窍不通的小姑娘问道,“吴家神龛好奇怪,怎么会有人信奉多位神明?”
为了防止乌义因此联想到五神教,铁心鸾“五”都不敢提及,只敢说多位。
“三小姐有所不知,”乌义解释道,“吴善信奉的神明可不止眼前五位,而是七位,死神、冥王的灵牌被他带走,说是要为吴心祈福,我检查过没有问题,让他带走了。”
“吴家什么时候开始供奉这么多神明?”
“六年前。”
铁心鸾沉默了,六年前开始准备,难怪事无巨细的乌义都被骗过,习惯成自然,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右护道对吴家,是不是太过和善了?什么要求都答应,就应该全杀了,以绝后患。”红桃替铁心鸾问道,她只是铁心鸾的一名侍女,没有叫“乌义前辈”的资格。
铁心鸾与红桃一唱一和的场面,乌义不是第一次见,悠然说:“这就是城主让我负责吴家,坚决不让三小姐触碰的原因,你的杀气,过重了。”
乌义知道铁心鸾心中憋了一口气,但这不是滥杀无辜的理由。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铁心鸾淡淡说。
“你是城主的女儿,你应该比我更懂城主的心意才对。”乌义拐弯抹角批评道。
“人都是善变的,否则父亲为什么宁愿都一个大圈子执行至善计划,也要剥夺本该属于我的继承人资格?”
“哎,你们都出去。”乌义命令道,又看向红桃。
“红桃,你也出去。”
“是,小姐。”
人都走了,铁心鸾忍住泪水问道:“请乌义前辈如实相告。”
这个秘密,她不只一次问过自家父亲,得到的永远是一声长叹和长久的沉默,是愧疚,还是为难,铁心鸾想要一个说服自己的结果。
她一心想要成为合格的继承人,只是为了分担年迈父亲的重担,从来不是为了成为什么狗屁女城主,父亲已经一千六百多岁,若是不能突破到神体境,他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他放不下的铁城,需要有人挑起来。
铁家子嗣不愧是铁城主的孩子,性格非常相似,都不是恋权的人,大哥如此,二哥如此,铁心鸾也是如此。
她和意外身亡的大哥一样,不贪恋世俗权力,但爱父亲,所以才会表出对权势的渴望,若是她也不在了,她相信,二哥也会变得像自己一样,而不是醉心于诗酒,安心当一个普通人。
权势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她只在乎父亲对自己的爱。
事实也是如此,铁城主对小女儿可以说是万般宠爱,她成为悟道者当天,铁城主立刻任命她为铁城继承人,直到十八年前,铁城主忽然宣布改换二公子铁仲生为继承人。
铁心鸾的天塌了,她对父亲十八年来对她的爱产生怀疑,父亲与大多数人一样,走上了传子不传女的偏心之路。
她天真的以为,父亲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迟迟不能晋入地元境,才会想尽办法扶植铁仲生上位,情急之下,忘记父亲“不入灵海,不得突破”的警告,选择在灵河突破,彻底断了晋入天元境的希望,在父女俩的关系中,留下不可磨灭的裂痕。
她的悲剧,是父女俩一同造成的,落在铁城主眼里,是无尽的,不能说出口的懊悔,落在铁心鸾眼里,却是极端的不解,与日益增长的怨恨。
乌义知道铁城主的内心有多煎熬,所以才在铁心鸾的追问下,顺势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希望他们父女能少一点内耗,多一点互相的体谅。
“老夫也不知道城主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老夫只能告诉小姐,城主的转变,与西山鬼狱有关。”
“爹爹怎么会与西山鬼狱有所牵扯,说清楚?”铁心鸾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问题,竟然能扯得这么远。
“小姐必须答应我,不得向第三人透露,否则你我都会有杀身之祸。”
见乌义这般郑重,铁心鸾顿时理解父亲闭口不谈的苦衷了。
“我明白。”
乌义点头说:“十八年前,城主暗中深入西山鬼狱,回来以后日思夜想,才做出改立继承人的决定,找到赵大师,执行至善计划。”
“没了?”
“再多一点,老夫可能早就突发横祸没了,”乌义苦笑道,“这些消息,小姐可以自行思考,千万不要外传,否则会给铁城带来灾难。”
“这点消息,能够看出什么?”铁心鸾非常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