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 年 1 月 22 日,大年初一。
秦镇电力厂家属区二号院,矮楼边。
任缘坐在石桌前,桌上摊开来一本书,她正仔细的翻看。
今天,太阳便没有出来过,天空就是一层叠着一层的灰白,光线也并不充足。
少女的背脊微微挺起,露在袖外的手指苍白冰凉,与她的面色一样。
“哒哒哒哒。”脚步声由远及近,步子沉稳,节奏均匀。
任龙涛今天穿着随意,一件毛衣外面套了一件厚重的帆布外套。
他的头发也未打理,随意的耷拉着。他的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不疾不徐的绕过矮楼,出现在石桌的侧面。
少女翻书的动作顿了一瞬,眼睛并未抬起。
任龙涛的脚步也顿住一瞬,他只看了那石桌前的少女一眼,然后径直走向了凉亭的方向。
直至走到那小山坡旁,他停了下来。他在山坡下那几块烂石板处,弯下身去。
任缘抬起头,看向那个不远处的身影。
那个位置,是她喜欢藏东西的地方。她和黄衍第一次在凉亭遇见,她便将黄衍的小灵通藏在了那里的石板下面。
男人佝着背,将石板搬开,然后他从外套的内里,掏出一个不小的纸袋,塞了进去。
他将石板盖回原处,又提起一旁的袋子,站起身来。
任缘收回目光,又继续看书。
男人转过身,看向石桌边的少女。他的背脊挺得笔直,薄唇抿了抿。他的眼神浑浊,眼睑处还有一些乌青。
好半晌,他终于抬起步子,往石桌前走去。
任龙涛走到石桌边,将手上的袋子放在了石桌上。
任缘抬起眸子,看了一眼身前的袋子,又抬起头来,看向男人。
“什么?”
“她给你的。”
“噢。”任缘站起,将袋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两个餐盒来。
任龙涛抬起头,往四下望了望,然后缓缓的坐在了少女的对面。
任缘自顾自的将饭盒布置出来,打开盒盖,从里面取出一个肉馍,低头开始吃。
任龙涛望着眼前的少女,目光仍旧浑浊不清。
“一年多前,你找到我,说你要帮我拿药。”他的语气平静,像是在自说自话。
任缘不疾不徐的吃着手里的肉馍,并不搭腔。
“你守在凉亭三天三夜,并未有人送来。你,便劫走了路人的财物,拿来敷衍我。”
“一开始,你便在逗弄我。”任缘埋着头,边吃边说,语气冷淡。
男人抿了抿干涸的唇,弯起嘴角,并不在意任缘的态度。
“确实有点生气,想揍你。把那娃娃撕碎,也只是为了确定,你没有碰药。后来,不是让她给你买了新的?”
任缘顿住,眸色渐渐沉下。
“你从小便倔强,不让你做的事,你定会一做到底。”任龙涛继续自说自话。
任缘埋着头,嘴里的肉馍细嚼慢咽,不置可否。
“就那么想将我送进去么?”他又问。
“是。”
“你小时候,我便教过你捉迷藏。”
“忘了。”
“我给你讲过,藏得越深,沉得住气,便越安全。待他始终找不到你,终究会放弃的。”
“一直躲下去,很被动。”
“一直躲下去,时间越长,风险越小。”
“不喜欢被动。”
“在没有足够的能力时,便该躲好。”
“只怕探出头来时,游戏已经结束。”
任缘说完,站起身来。
她将书本合上,将桌上的饭盒收进袋子里。
任龙涛也不再说话,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往四周扫了一圈,起身离开。
任缘立在石桌边,看着男人的身影拐了一个弯,消失。
她掏出小灵通,拨通了黄衍的电话。
“老婆。”黄衍接得很快。
“药,他藏好了。”
“我已经知道了,江宽的人在附近。”
“嗯。”
“他和你说了什么?”黄衍问。
“无关紧要的事。”
“小缘。”黄衍顿了顿,继续说:“你知道,你爸爸是被胡正害的。”
“知道。”
“那么,你想好了吗?真的要现在抓他。”
“要。“
“呃,好吧。”
“挂了。”
另一边,丰泰娱乐室的包间内。
黄衍挂断电话,埋头使劲搓了搓脸。
一旁,林维峻老神在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怎么?你还没有想好说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