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秦镇殡仪馆。
今天的秦镇没有下雨,但天色仍旧阴沉,天空青黑色的一片,像是再多的雨水也洗不净一般。
黄衍、林维峻、宋子阳跨下桑塔纳,走向周家的灵堂。
现在的灵堂已经是另一副模样了。
墙边摆满了花圈,屋内的幕帐正中,挂着一张老人的黑白画像。幕帐两侧挂着白色的对联,八仙桌从一张摆成了三张。
桌上,香炉换成了最大号的铜炉,上面插满了香火。
火盆里的纸还有人在续着,灵堂里,皆是丰泰身穿黑色衬衫的混混。
桌边,一个师父身穿道袍,嘴里一边絮叨,手里的铃铛时不时的晃动两下。两个师傅坐在另一边,一个敲锣,一个打鼓,嘴里不断的哼唱。
灵堂两侧的长凳上,坐着七八个身穿黑色衬衫的混混,周星也坐在旁。
他的手里夹着一支烟,面色不太好,应该是几夜没有休息了。
门外,拉了一块塑料布,搭起了一个棚子。
餐区的圆桌和圆凳摆了过来,七八张圆桌上坐满了人。他们有的说笑抽烟,有的打牌。
靠门边的一张桌上,任缘和带着孝布的小松正埋头写着作业,她的身旁,唐芸一众少女嗑着瓜子,在那儿闲聊。
黄衍和林维峻穿过这些圆桌,走进灵堂,站到了周星的身边。
林维峻看着周星的模样,皱了皱眉。
“你去睡睡,明天一早还要抬棺。”
“不了,峻哥,马上要绕棺了。”
周星话落,只听八仙桌旁的道袍师父高喊一声:“绕棺!”
周星立刻站起身来,他身旁的混混们也都站起。
他们默契的排成一列,周星端起一个小铜鼎,站到了队伍的第一个。
黄衍抬步,走上前去,一把抢过了周星手里的铜鼎。
“你们兄弟孤寡,丰泰的人,皆是你们的家人。”
他话落,带着身后的人,转身开始绕棺。
周星愣了愣,看着黄衍带着身后的几人,有模有样的开始围着棺椁慢慢走起来,他抿了抿唇。
林维峻走到他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睡。他绕完了,还有我们。老人家不会怪罪的。”
周星略做犹豫,点了点头。
“去门口,桑塔纳上睡。”
“嗯。”
灵堂外,圆桌前。
“小缘,任聪进去了,你不去看看吗?”
“不了。”
少女话毕,抬起头来,看向仍旧站在门边的宋子阳。
“你不进去么?“她问道。
撞上任缘的目光,宋子阳还是条件反射的微微一颤。
“大……大姐,第一次,总有些发虚。”宋子阳说着,又往门内望了望。
碰巧,他看到了黄衍端起一口小鼎,带着人在绕棺,他的腿更软了一些。
少女乌黑的眸子盯向宋子阳,那眼里有晦暗不明的光亮。
“老人家,你不拜,会记上你的。”她说。
“记……记上?”
唐芸闻言,偏过头来,好笑的看了看宋子阳,又换出了一副极其认真的表情。
“是呢,会记上你的。说不定,今天晚上,便会找你好好的聊上一番。”
唐芸话毕,宋子阳的脸上的表情立刻挂不住了,他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脚又软了几分,他立刻抬手扶住了灵堂的门框。
就在这时,林维峻走了出来,他一把握住宋子阳的肩膀就往里面带去。
“三炷香,拜一拜。一会任聪绕完,你顶上。”
次日,早晨八点。
花圈、幕帐都被燃净。小松抱着老人的画像,站在灵堂前。
灵堂内的桌椅已经被收走,房内只剩下了一口棺椁。穿着道士服的师傅站在棺前,两个敲锣打鼓师傅站在他的身后。
棺椁被四根结实的粗木绑住,黄衍、周星、宋子阳、阿泰、阿当等八人站在棺椁两侧。
只见道士师父抬手,铃铛挥起。
“起!”他叫道。
八人闻言,立刻躬身,将棺椁抬了起来。
道士师傅抬步,敲锣打鼓的二人跟上,锣鼓和哼唱声又响了起来。
小松打头,他抱着画像,跟在了道士师傅三人身后。随后,八人抬棺,跟在了小松的后面。
待棺椁抬出灵堂,林维峻、任缘带着身后一众,浩浩荡荡的走出殡仪馆,往后山移动。
少女跟着前面的棺椁,步子不快,她瞥了身旁的林维峻一眼。
“你不抬么?”
林维峻闻言,嘴角轻轻勾了勾,神情平淡。
“林家有林家的规矩,你想简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