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镇,电力厂家属区二号院,任缘家。
一阵静默,任缘和王明国都没有说话,二人仍旧在门边僵持。
屋内的男人似乎有些许不耐烦,他动了动脚步,往门边靠近。
“什么东西?”男人又问了一句。
任缘的手反扣住门把,整个身体抵在门上,微垂着头,表情晦暗。男人缓缓走到她的跟前,男人有些高,小小的任缘只到他的肋骨,他低下头,眼神恍惚的望着任缘。
任缘仍旧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她的小脸埋没在一片阴影里,抵住门的动作更用力了一些。
王明国也没有说话,但是他感受到了任缘压门的力量。他皱了皱眉,想到黄衍给自己交代的工作,他反抵住门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缘缘。”男人眼神涣散,他直直的盯着跟前的任缘,声音沙哑而木讷的又问了一次:“给爸爸说,什么东西?”
任缘没有说话,她的脸色又晦暗了几分,反握住门把的小手微微发白,有些颤抖。不知道她是在无声的和大门对抗,还是在和男人对抗。
突然,男人抬手,一把揪住任缘的头发往一旁扯去,他的力道极大 ,轻而易举将她扯到一旁,然后他又抬起一只脚,对着少女的小腹重重一蹬。少女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坐而去。
“砰!”任缘被蹬出去两米,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在客厅那张餐桌的桌腿上。
“他妈的,话都不会说!”男人骂了一句,然后他收回脚,转头。
此时,因为任缘被男人扯开,王明国抵住的门突然失去了一半相对的力量,他身子忽然一倾,大门被完全敞开来。王明国随着敞开的大门,趔趄了一步,扑入屋内。待他站稳,没来得及管身前的男人,立刻皱着粗黑的眉毛偏头向任缘望去。
只见少女低着头,不发一语。她的脸埋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她的表情。此刻,她靠着木桌的桌腿,坐在地上,左手微微扶住小腹。
男人没有看王明国,他盯着王明国抱着的箱子,呆滞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然后他上前一步,端起王明国手上的箱子,将箱子侧翻。顿时,箱子内的物品顺着男人的动作往地上倾泻而去。那些崭新的磁带和零碎的小物件砸落在客厅的地面上,发出“哐哐哐”的清脆响声。
王明国手上一轻,他顾不得男人的动作,两步上前,走到任缘身边蹲下,查看她的伤势。
少女没有说话,也没有在意身旁的王明国。她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向男人脚边那一地的破碎,眼神空洞,表情晦暗。
男人也低着头,他木讷的看着地上七零八碎的物品,然后抬起穿着拖鞋的脚,随意的拨弄着,像是在研究。半晌,他又蹲下来,开始仔细的翻看,他的眼神空洞,表情专注认真,不再理会蹲坐在桌脚的二人。
王明国一直没有说话,他随着少女的眼神望向男人,粗黑的眉毛皱得更深。
半晌,少女将手撑住地面,有些艰难的收回曲伸的小腿。王明国见状,握起她的小臂,少女没有拒绝。她顺着王明国给她支撑的力道,缓缓的站稳身型。然后她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往阳台的小房间里走去。
王明国扶着少女,跟着她走进小房间,少女转身将门关紧,锁死。
任缘微微张开手臂,挥开王明国搀扶的手,缓缓坐到床上。此时,仍旧能听见房间外,男人翻找东西传出的细碎声响,房间内一片静默,王明国仍站在门边,皱着眉头望着少女,不发一言。
半晌,少女抬起头来,她看着王明国,缓缓的开了口:“别告诉他。”她的声音很轻,眉头轻蹙,晦暗的眼神里透出一丝祈求。
王明国愣了愣,他皱着眉,像是在纠结和挣扎,他仍没有说话。
少女轻轻叹了口气,她微微勾了勾嘴角,脸上强自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她将脸转向房间的小门处,眼神又晦暗了几分,然后她继续说道:“他吃了药,现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们说什么话,他听不见的。”
王明国皱眉,他顺着少女的眼神看了一眼小门,又转过头来,看向少女认真的问道:“为什么不报警?”
任缘又勾了勾嘴唇,语气冰冷了几分:“吃药,最多关十五天,十五天他就出来了,有什么意义。”
王明国顿了顿,他拉开小木桌下的凳子,坐了上去。然后他抬头又仔细打量了少女一番。此时,少女的左手仍摆在小腹旁边,头上的头发茂密,完全看不清伤势。
半晌,王明国开口问道:“小虎那边有消息了吗?”
“没有,他拿到药了,说明这一次我们错过了。”少女语气平静,没有低落,没有失望,没有埋怨,没有任何情绪。
小房间内又陷入一阵静默。王明国坐在圆凳上,他的左手揣在裤袋里,裤袋里是一个小灵通,他并没有将电话掏出来,而是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眼睛却望着窗外出神。
任缘也没有说话,她听着屋外细碎的声音,表情仍旧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