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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哀莫大于心死(1 / 1)

杨骚不在了,她心灰意死,就以文字为友,过起极度穷困的日子。为了生计,她把自己与杨骚的情书合集《昨夜》卖给出版社,火焰般的爱恋,终究还是结束了。她在《序诗》中写道:“辛克莱在他《屠场》里借马利亚的口说:‘人到穷苦无法时,什么东西都会卖。’这话说明了我们的书信《昨夜》出卖的由来。”“像忘记前世的人生将忘记这一切,割断了的爱情,虽用接木法也不能接,过去的一切如幻影,一切已消灭。”“出卖情书,极端无聊心酸。和《屠场》里的强健勇敢奋斗的玛莉亚,为着穷困到极点去卖青春的

无聊心酸!”

撇开爱情,她积极投入到抗战中去。1940年,她回到重庆,在***的领导下,加入文协工作。此时的杨骚在辗转多地后,也来到了重庆。或许是时间的积淀,或许是命运的巧合,又或许是她和他惺惺相惜的牵引,他们终于有机会再次碰面。可这一次,无论杨骚如何请求谅解,她都一一拒绝,而且拒绝得冰冷坚决。

不久后,她患了热病,发高烧、说胡话。他过来看她,趁着她发高烧糊涂之际,将她抬到自己的书斋中,无微不至地照顾了七天七夜。但是,白薇醒过来后,却义正词严地与他争执一番。

毕竟,她再不会相信他了,任凭如何动听的花言巧语,也无法撩起她的心。他苦苦哀求:“往日全不知道爱你,现在才开始真正知道爱你了。我既然变成了好人,你就再和我好起来算了,我绝不再变心,使你再痛苦。”有些话听一遍信之,两遍信之,可都过了那么多年,她信了那么多次,有哪一条他做到了?既然过去做不到,现在怕是也做不到吧?

她转身,推门而去。

哀莫大于心死,这次,心真的死了。

有些人,不是说说就能忘记的;有些情,不是剪断就不念想的。过了几年,她又后悔了。她给杨骚去信说道:“

你现在变成一个完全的好人,在这一转变下,从此,你栽在我心里的恨根,完全给拔掉了,你在我身上种下无限刺心的痛苦,已云消雾散了……”她还表示:“至于男女事情,什么春风秋风,都不能吹动我一根眉毛。然而对于你,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总不免心魂向往,时刻不能忘怀……”

她终究还是想他念他,过往中被捏碎的回忆,还是如潮汐般翻涌上来。只是,人一旦绝望至极,就不会再回头,历经往昔的风风雨雨。杨骚觉得与她今生无缘后,便于1944年6月与南洋侨生陈仁娘结婚,生儿育女,过起平平淡淡

的****。

他们的感情,至此烟消云散,不复曾经。白薇之后,再也没有恋爱,也没有结婚。

1957年1月15日,杨骚因病医治无效,溘然长逝。这一年,白薇刚刚结束北大荒农场的调查研究工作。可是,她没有停下脚步,紧接着又去了新疆工作两年。我们无从知晓,她在获知杨骚离世的消息后,该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但她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哭得心衰力竭吧?

她的后半生,没有嫁给任何人,正是在坚守着过往的那段情义。嘴上说得干干净净的忘记,又怎敌得过行动上的义无反顾?

她,终究还是太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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