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婆婆正看的那组照片是他在科技博览会上拍的,他指着一个圆型贴地的机器说:“这是打扫房间用的,通过吸力,将地上的垃圾纸屑吸到机器里,而且能在手机上远程监控,你在公司上班,想到家里的地还没有扫,你按一下手机,它就把一切做得干干净净,你一下班回家一推开门,整个屋子都是干净的。”
廖婆婆一脸疑惑:“真的?”
对于一个对科技完全不了解的人,简皓反而来了兴趣,他觉得自己有当幼儿园老师的潜质,有种想为廖婆婆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让她成为一个科技好学生的激情。
他翻了两页,指着一张照片说:“这是技能科技棚,种菜用的。”
他很有耐心的解释着:“这种大棚是恒温的,比如说草莓需要气候温暖,再加上养料充足,春天才能吃到的草莓可以种四季……”
廖婆婆立即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这个我知道,我们乡下的塑料大棚都这个样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们乡下的这些大棚还是需要人去管理吧,我拍摄的这种,从施肥、浇水、捉虫到最后的采摘,都是机器完全。”
“机器都干了,那人干什么,天天瘫在家
里不劳动,身体要出毛病的。”
简皓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说:“让你闲一些不好吗,科技追求的是,体力活让机器干了,我们就干脑力活就行了!你想想,种地干活不也能养活一家,你的子女们干嘛要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工作,一年都不回来两次,不就是因为外面眼界广,什么东西都便捷,你孙子上学的时候,你肯定也希望老师教育他成为一个科学家,如果老师告诉他,让他在乡下种田,你准得气死。”
廖婆婆不说话了,简皓暗自高兴,他能在语言上胜一筹,也算是给崔嬢嬢和夏攸晨报仇了,她们俩敬着廖婆婆年纪大了,什么都让着,他偏不让,如果不让廖婆婆接受一下“社会的毒打”,她是不会改掉这嘴碎的毛病。
简皓给廖婆婆讲城里老太太们的时髦生活,7、80岁的人,参加老年时装队,穿着漂亮鲜艳的长裙,站在舞台上跟年轻人一样摇曳生姿,神彩奕奕。
相片里还有一位快70的老婆婆,40岁的时候被确诊癌症,她放松心态,全身心的投入到绘画当中,现在不仅身体健康,神清气爽,还获得了全国水墨画比赛的冠军,抱着奖牌的那一刻,眼晴里都是重生的光。
廖婆婆看相片的时候一声不吭,但眼里的向往,他是看得到的。
自从当上志愿者,简皓的生活突然忙碌起来,他已经二十多年没在村子里生活了,除了进村回家的那条路,其他的地方已经没什么印象,他打算在村子里转转,熟悉一下地形,要是有突发情况让他去帮抚,连路都找不到,岂不是让人笑话。
他第一个想去的地方就是天主堂,印象里,那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建筑了,彩色的玻璃上画着人物画,小时候他不明白画里的意思,长大了才知道,那些都是基督教的故事。
他记得快到天主堂的主路边有条分岔的小路,小路的尽头是一座长满草的坟,每次奶奶带他走过这里,都要去坟上拜一拜,是谁的坟,他没问过,这坟似乎是村里的某种习俗,路过的村民总要去拜一拜,仿佛某种神冥。
快到天主堂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条分岔的小路,路的两边杂草丛生,小路却干净平坦,连小石子都没有,可见平日有人打理着,沿着小路往里走,坟还在,坟上绿草幽幽,也是刻意修剪过的。
他像小时候那样,恭敬的拜了拜,再转身离开。
天主堂跟儿时的记忆差不多,只
是彩色的玻璃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似乎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走近一看,大门紧锁,锁头锈迹斑斑。
他隐隐记得天主堂以前是有神父的,圣诞节的时候,一些人会聚在教堂里做礼拜唱圣歌,那热闹稀罕的场面,似乎也变成了只能回味的记忆。
他也能理解如今的人去楼空,陡石塔村人丁稀疏,圣音也没人去听了。
简皓在路上遇到了蒋乐俊,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蒋乐俊比他小3岁,刚大学毕业来到铜罐驿,那天在群工站,忙着听张阿姨介绍群工站的情况,两人只是打了个照面,还没来得及好好认识一下,简皓觉得一个人走着无聊,便跟了上去,闲聊起来。
蒋乐俊是跟着文化站同事到村子里来走访,陡石塔村建成新村后,要换个响亮的新名字,他们来收集村史文化。
简皓心里刚好有个疑问,正想着,解答的人就来了,他赶紧问:“下面那坟是谁的,小时候奶奶带我路过这里,总要去拜一拜,拜了这些年,竟然不知道那是谁的?”
“那坟的主人叫周贡植,他是早期农民运动的先驱,他英勇牺牲后,家里人将他葬在那里。村
民们感激他为中国革命的贡献,清明节自发去拜祭,这一习俗一直留传至今,村子里知道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