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未及反应,暗器已被他夺了过去。
他蹲下身,摘下手套,从腰间的香囊里取出一颗百草萃放入我口中,动作极快。
这时我才隐隐察觉到身体的不适。
宫远徵起身从桌案上的锦盒里翻出一瓶解药,快步来到我身边,“快把它喝了。”
待我喝下解药后,周身已经冷到颤抖。
我内力全无,即便是微弱的余毒也招架不住。
天旋地转间宫远徵已抱起我,慌张地跑向侧殿,吩咐晚樱拿来厚被子。
“再去拿两个火盆进来,其他人都退下!”
我被他包裹地严严实实,额头沁出薄汗,碎发贴在脸上,“你在暗器上淬毒了?”
宫远徵一怔,“关于我的事,你当真是一件也记不得了。”
“好冷……”我浑身忍不住发颤,脸色苍白。
他剜了我一眼,“至阴之毒,能不冷吗?”
宫远徵看我浑身战栗,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我拉进了怀里。
我在他肩头沉沉睡去,鼻息落于耳后,他耳尖微微泛红。
梦里遇见一位少年郎,容貌始终看不真切,但发上的铃铛叮叮作响。
他满心欢喜地接过我手里的暗器囊袋,告诉我他想淬的毒。
寒意浓,清霜铺地。
枫叶欲残看愈好,梅花未动意先香。
宫远徵这段日子回徵宫的时间屈指可数,他不在我反而自在些。
经长老院同意后,宫尚角派人去后山将我常用的药都取了回来。
因我坠崖后浑身是伤,月公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定要记得药浴。
徵宫的浴房宽阔明亮,氤氲雾气里夹杂着茉莉熏香的味道。
我刚要起身,门突然被推开了。
还好有屏风的遮挡,我蹙眉问道,“谁啊?”
宫远徵徐徐从屏风后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药。
“宫远徵!你知不知羞的啊!”
“这是我家,你用的是我的浴房。”他理所当然地挑挑眉。
我气急败坏,“是你非留我在徵宫的!我现在就想走!”
“现在恐怕不行了,姐姐。”他眉眼一弯,听到“姐姐”二字时我顿感脊背发凉。
我心里想着从前他找我麻烦时定是这样喊我的。
“长老院让我指选新娘时,我说我这辈子只想娶你,他们已经同意让你留在徵宫,待我及冠后再行娶亲之仪。”
他故意说些混账话气我,然后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谁同意了?我不同意!”
“那你只能去长老院说了。”
我怒视着宫远徵,他见我气结的模样,眼里的笑意愈发深了,“上来。”
“你在这儿我怎么上来啊?”
宫远徵忽然瞥开视线,“你……”他指了指我胸前,我才意识到自己因生气险些从水里探出身子。
我往水里缩了缩,“小小年纪还未及冠,心里都是些什么肮脏东西!”
宫远徵回头玩味地看着我,“你再说一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肮脏’。”
他话落我立刻噤了声,毕竟敌我局势不利。
宫远徵这才转身欲走回屏风后,“卑鄙。”我小声嘟囔一句。
他止了步子,将手里的药碗放到桌上,而后将自己的手套取下。
我惊诧地看着他的手抚上腰带,“宫远徵!”
“怎么?怕了?”他蹲下身笑看着我,“姐姐。”
我当真是气急了,口不择言道,“你要是敢下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哟,那正合我心意,省得我动手了。”他眼里满是戏谑的笑意。
宫远徵站起身走回屏风后,“快点上来。”
我穿好里衣,整理长发,不知是浴房蒸腾的热意,还是宫远徵忽然闯进来,我耳朵发烫,心跳也不禁快了许多。
他将药碗递给我,“喝了。”
“这是什么?”我蹙眉问道。
他歪头弯起眉眼,“怕我毒死你啊?”
“也不是没可能。”我面色不善,突然很想捏捏他的脸泄愤。
这个想法一出,我自己也被惊了一跳。
“我试配的前尘尽解药。”他沉下脸,薄唇紧抿。
我一怔,心口似被攥紧,“我不喝。”
他上前一步,我不禁后退,“你就这么想忘了我?”
“如果我的记忆选择忘记你,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紧盯着我的眼睛,眉眼冷下来。
想起坠崖后在月宫疗伤的那段痛苦日子,我便心生寒意。
“如果当年没有服下前尘尽,我或许根本不会活下来!”我的后背已经贴上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