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念出声来:“阴阳路,生死行……活人禁地。”话出口,却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我们倒门行的人,干的就是生死行上的事,脑袋拴在裤腰上,所去的地方,对于大部分活人来说,确实都是禁地。
不过很显然,这个活人禁地,和我想的不是一个意思。
门口处有根斜斜探出的杆子,上面挂着一张白帆,白帆上是在风雨中,已经褪色的一个大大的‘奠’字。
这破落的房屋,加上白帘和白幌子,正常就算走到这儿,也会以为刚做过白事,自觉绕道。当然,不排除一些好奇心重,胆子大的人,可能还会故意进去一探究竟。
“这木屋是……?”我询问揪揪陈,细数过去,木屋虽然破败老旧,并且地基打的也很粗糙,顺势地形高低错落的,仿佛随时会倒,但面积到不小,一共五间房,木制的门窗都是紧闭的,大门上,上了一把生锈的铜锁。
揪揪陈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走到大门前,边开锁,边道:“停尸房,我的独属。”最后四个字儿,听语气,还挺得意的。
揪揪陈提过,术字脉中,以传统的山医命相卜,为主,又以法和术为左膀右臂,而他的炼尸一道,在稀少的术字脉中,都
属于比较小众的。
陈家给他单独划分些资源,再正常不过了。
揪揪陈对自己在陈家的平价是:中流荡荡。需要他办的事情不多,但也不至于没有地位。
“这么说,里面有尸体?”
揪揪陈想了想,道:“最多的时候有两具,现在里面只有一具。”
我想起他说过陈家的炼尸室,据说里面还有尸王,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在这个小破屋里。
估计是感受到我的疑惑,揪揪陈难得主动解释,说这是陈家大院的新宅,陈家核心的东西,可不再这儿,当然,核心在哪儿,他自然不会告诉我。
说话间,门锁打开,揪揪陈推门而入。
伴随着木门的吱呀声,阳光跟着照射进去,空气中浮动着细微的尘埃,我目光往里一扫,看到张简易的木桌,桌子上放着老旧的搪瓷水盅,以及一把底座烧黑的铜水壶。
桌边只放着一把长板凳,地面是夯的非常粗糙的泥地,使得屋里的地面高低不平,还有许多鼓起的小土包,仿佛回到了上世纪的农村土屋里。
我一进去,揪揪陈就把大门给关了,屋内瞬间暗了下来,我们‘孤男寡男’面面相觑,我有些紧张的搓起了手。
揪揪陈神情有些无
语,最后转身去墙角的破几处,点燃了几上的蜡烛,然后举着灯烛,顺势拐进了左手边的房间。
他说他需要去作些准备工作,大约要一个多小时,我有兴趣可以跟上去看,实在没兴趣,可以打开门去外面晃。
外面全是树,夏季里蚊虫飞舞,树叶背面,时不时可以看见一些肥硕的蠕虫,间或还可能受到鸟屎的攻击,显示着这里还算不错的生态环境。
外面没什么可晃的,于是我跟在揪揪陈后面,往旁边的木屋而去。
让我十分惊讶的是,这里居然是一间‘卧室’。
“你真的在这儿住过?“我惊讶极了。
因为这个卧室的家具只有两样。
一是一架拼接的单人铁床,常见于学生宿舍或者单身小青年的出租屋;一件是个旧式的木箱子,过去用于装衣服被褥一类的。
除此之外,再别无他物。
真正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卧室显然不是用来做摆设、装样子的,因为铁床上铺了席子,有个竹枕头,边上还折了一块薄毯子。
当然,最有生活气息的,是还放这条大裤衩。
显然,这个卧室,是有人货真价实在这儿睡过的。
揪揪陈说了,这地儿是他的独属,那
么这张床属于谁,也就显而易见了。
他刚才说这地方是他的停尸房,怎么着,这哥们儿,平时难道放着陈家大院不待,经常上这儿来?这没水没电的。
我忍不住问:“你在这儿住着……晚上,没蚊子吗?”
揪揪陈侧过头,丢给我一个白眼。
我脸皮已经很厚了,接着道:“你们炼尸一道,经常跟尸体打交道,那你的尸体从哪儿来的?”
难道是盗尸?
封建时期,民间就有盗尸配阴魂的勾当。
盗尸配阴魂,一般都是盗女尸,咱也不明白为什么人都死了,还非得给他配个媳妇儿,可能是为了在地府里传宗接代吧。
但现在,盗尸配阴魂这种事儿已经很少了,几乎绝迹,偶尔出一件,被知道了,几乎可以当成一段新闻。
揪揪陈的尸体,不至于是盗来的吧?
我问完,揪揪陈道:“无主尸,或者行内人主动送过来的。”顿了顿,他加了一句:“也有特殊渠道,不可说,而且少。我们选尸有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