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我是躲在床下,不想让人发现,那么我现在就是在用尽全力,试图让人发现我。
先是呼救,然后是用手肘撞击木床的木板。
但这一切都没用,外头仿佛山崩地裂般的声音太大了,我弄出的这点动静,完全被掩盖,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破工具房里还躲着个人。
我心脏怦怦直跳,心说:我不会被活埋吧?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自然灾害,山体滑坡?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意识到可能很难有人来把我弄出去,我便转换策略,试图自救。
要想从这地方出去,首先得把我上方的床板给顶开。
床板简陋,材质也不厚实,若在正常状态下,我单手便能抬起拉开,然而现在,我双手发力,也仅仅能让床板轻微震动几下,一番操作下来,床板也只被我移开了一道不足十厘米的缝隙,而我自己,则因为这番操作,累的头脑昏胀,眼冒金星。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最让我感到恐怖的事,周围的光线亮了起来。
事实上,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点,但大致可以判断应该是夕阳西下时分,但此时,我却能明显的感觉到,有熊熊的火光,也跟着透了进来。
那得多大的火势,才能透过工具房的缝隙窗户,传到我所在的床板下面?
在轰鸣声和动物的吼叫声中,我甚至能听到木柴燃烧的声音,并且,这种燃烧声,似乎越来越大。
不知是我‘剧烈‘运动,还是周围温度升高的原因,我浑身都出了一层热汗,床板下的氧气似乎变得稀薄起来,呼吸间有些不畅。
强烈的求生欲,让我在这种眼冒金星,头晕脑胀的闷热中,也没有歇息的打算。
我深呼吸着,继续伸手,慢慢的去扩展被我移开的那道缝隙。
这道缝隙大约只有十厘米,而要想爬出去,少说也得把它推到三十厘米左右,我之前的气力本就已经消耗殆尽了,如今哪儿还有力道,无非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没有放弃罢了。
便在这种几乎没有希望的自救中,周围的氧气越来越稀薄,气温越来越高,烈火似乎已经烧到了工具房处,橘红色的火光跳动感强烈,噼里啪啦的木材断裂声,不绝于耳。
我几乎可以想象到,外面估计是一片火海了。
难道我就要被烧死在这里?
不,或许没有被烧死前,我已经先因为氧气不足而憋死了。
此时,我已经可以透过推开的
缝隙到浓烟,由于烟是往上走的,而我是躺在床板下的,因此我浓烟没有将我包裹住,但散烟还是不断往我鼻腔里钻。
大量的烟雾,令我呼吸困难,一但烟雾的到达一定的浓度,它们会被压缩往下走,到时候彻底将我覆盖。
事实上,在火灾中,真真被活活烧死的人是少部分,大部分人都是死于建筑物燃烧时冒出的滚滚浓烟。
这些浓烟会覆盖氧气,将人活活呛死闷死。
到底是吸入浓烟被呛闷而死舒坦些,还是被活活烧死舒坦些?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打了个转,得出的结果是哪个都不舒坦,活着才最舒服。
在因为氧气稀薄,几乎让人窒息的环境中,我拼着最后的余力,玩命的试图推开床板从这里爬出去。
然而没用。
我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嗽呼吸间,氧气进入的可怜,吸入的全是浓烟,而这种在窒息边缘产生的巨大痛苦,居然刺激了人的身体本能。
我原本已经无力挣扎的身体,在这瞬间濒死的剧烈挣扎起来,如同一条被甩上岸,猛烈扑腾着的濒死的鱼。
这股巨大的力道,让我一下子推开了床板。
下意识的,我猛的朝外扑去,整个人扑倒在地
。
爬在地面上,我什么也看不见,确切的说,连眼睛也无法睁开,只眯着一条缝,即便如此,也是眼泪汪汪的。
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剩下翻滚的浓烟,火光从外面投进烟雾中,仿佛在指明出路。
我本能的在地上爬,往光更亮,火更大的地方爬。
然而,濒死的 爆发只是一瞬间,剧烈的呛咳和窒息感,让我只能在地上呕吐抽搐。
然而,便在此时,我突然感觉自己嗓子眼里,好像呕出来了一个活物,似乎是个会动的虫体。
但在这种情况中,我根本没办法去看自己呕吐出来的是什么。
即便什么也看不见,我也能想象到自己在浓烟的房间里,瘫在地上,呕吐抽搐的狼狈样。
大部分人死的时候,都不会太有尊严或者太过轻松,更多的人,大概率是死于痛苦的意外、痛苦的疾病,在死前遭受各种生理、病理、心理上的折磨。
那种高寿老人,在睡梦中,睡一觉就安然逝世的,在传统文化中,称为‘寿终正寝‘,被象征为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