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出头的样子,但身上没有活力,死气沉沉的。
这是贫穷饥饿、天灾人祸所导致的惨况。
“无量寿,贫道有礼了。”我上前一步,打着稽首。
走在前头那个二十多岁,瘦猴般身材的村人看了我一眼,挤出个难看的笑:“梁道长,你又带着徒儿来打秋风了?
今夜够呛,昨夜,南山的泥水、石头都冲了下来,村里十几个人被水冲走了。
遭难的人家都沿着河岸找寻亲人呢,还不见他们归来。”
“前几天大暴雨那会儿,我就感觉要出事,果不其然。
唉,大水断了出外的路,没有人倒腾粮食运进来。
去年,村子收成不好,还被兵老爷们抢走了余粮,本指望着今年收成好些,不再饿肚子,可是……。”
瘦弱男子说不下去了,他肚子里咕噜作响,脸色愈发惨白,饿的眼睛都发绿了。
难怪他说,我们来此打秋风不是时候。
听他言语,应该是认识我的。
我就顺着噩梦给予的梁道长身份,使劲回忆,然后,知道了汉子的名字。
他叫做"王树皮",这名字,很接地气是吧?其实,是因为村子习惯于贱名好养活的传统。
以往,年份好时,梁道长领着两个徒儿各个村子走动,占卜算卦、看风水的,一来二去的,村民们都认识了梁道长。
我收回这段虚假的记忆,挤出个笑。
“树皮啊,你莫要悲观,贫道掐指一算,螺绿村今年的灾祸,不会持续太久的。”
“那就借道长吉言了,我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就不请道长去坐了,回见。
对了,南山洪水指不定还有后续,道长,让徒弟们离南山远些,今年这水,太大了,可别再涨了,我那几亩地,保不齐颗粒无收喽。
这世道,不让人活啊,唉……。”
他佝偻着身子,背着柴火,有气无力的向前走。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村人,对我客气的点头示意,没有多说什么的意思,都背着收获不多的背篓,往家赶去。
他们的腰杆子,被轻飘飘的背篓压得直不起来,远看着,都不到一米五的高度。
“有点不对劲儿。”
我下意识的开启了阴阳眼,神情就是一愣。
猛然看到,这几个人身后的背篓中,都塞着一个人。
不,不是人!
那些玩意浑身漆黑,眼睛血红,阴雾缭绕的。
村民们都背着鬼!
难怪,被压得直不起脊背,宛似负重千斤一般。
“梁师?”王类提醒一声。
“我看到了,看来,螺绿村中闹鬼灾了。
咱们先去找井七院吧,看看他是否被厉鬼缠身了?
眼下,王树皮他们还没有生命危险。”
“鬼灾都是有源头的,灭杀眼前的这几只鬼,没有卵用,源头还在,就会源源不绝的引来厉鬼邪魔。”
我这般作答。
宋怯和王类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感应了一下熟悉的思维轨迹,我调转了方向,领着两个鬼徒弟,向着井四院所在接近着。
很是诡异的,竟然从村南头走了出去,向着南山深处走去。
不是说南山的山洪昨儿爆发过吗?赶这时候,井四院入南山,这是不将山洪当回事啊。
照我看,说是山洪不够准确,现代语言,应该是泥石流。
南山地势陡峭,泥石流一旦发作,那就是收割人命的。
沿着野草蔓延的泥泞山路行走了十分钟,土包处处的地儿呈现于眼前。
竟然走到坟圈子来了!
最边沿的位置处,跪着一个人。
布裙、素面、脸有菜色,头上连个木钗都没有的中年妇人,跪在某残破坟碑之前。
阴阳眼穿透了昏黑环境,看清后,我大吃一惊。
因为,思维轨迹提醒着我,这夜风一吹就要倒下的瘦弱妇人,就是井四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