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老子了,要孔子做什么?”智瑶那一刻是这么想的。
当然,孔子如果愿意过来智氏的话,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需要提防的地方在于不要让他一再强调“礼”这么一种玩意。
天下局势已经变了,换成“大争”的模式,追求周礼就是在束缚自己,也就等于是捆起自己的双手在跟其他人搏斗,必定是会被打得满头包。
孔子在鲁国强调“礼”是为了压制住三桓,到了宋国也能拿“礼”来当武器,换作是去到其他列国的话,“礼”的作用几乎就是负担了。
事实上就是那样,谁都谋求进步,怎么可能愿意听孔子的话去追求复古。那已经不是原地踏步,是在倒退了呀!
智瑶说道:“我自遣家大夫往而邀之,师孔愿来,善也!”
庇护孔子的事情,干起来在利弊上相当不好说。
利是孔子的知识量很充足,并且还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老师。
弊端在于追求复古,并且一个不慎极可能会被“徒子徒孙”咒骂上两千多年。
子贡大喜,心想:“要是公孙愿意亲自去邀请就好了。”
只是吧?子贡也知道自己是想多了,不提孔子是以失败者的身份遭到鲁国君臣的驱逐,晋国这边正在发生的大事件也不可能让智瑶前往卫国。
哪怕仅仅是做给子贡看,智瑶肯定要表示对孔子的尊敬,派出的是自己贴身家臣之一的夫僚。
“日后我不便久居‘黄父’,难以亲随师孔。不知师孔愿否往‘新田’。”智瑶问道。
对于智瑶来说,他不可能正式拜孔子为师的。
自己注定是要开宗立派的人物,顶多也就学一学孔子问道老子,有学术上的交流,没有师徒的名份。
子贡不想违背良心,尴尬又羞愧地说道:“我师……恐不愿往‘新田’。”
其实跟老子的想法差不多,也就是目前天下人都觉得晋人太野蛮,不是那种愚昧的野蛮,指的是太过于重视武力,还仗着国家强大肆意欺辱列国。
智瑶摇了摇头,心里的话就不用讲出来了。
学术人都有自己的洁癖,一般会比较排斥武力,尤其是那种强横武力不属于自己的可控制范畴。换成是自己手里掌握强悍武力,该是享受一手书籍、一手利剑进行布道的愉悦感了。
子贡又汇报了另外的一些事情,见智瑶没有其它什么吩咐也就离去。
现如今,随着国君的再一次改口,还是没有扭转赵氏风评上的恶劣,只是赵氏的大军已经将“邯郸”给团团围住。
作为邯郸赵盟友的范氏和中行氏,他们猛然间发现自己被定义为叛逆,对着国君一阵隔空狂骂之后,再一次对各个封地下达了征召命令。
因为注定会爆发大战的关系,再来就是国君的一系列骚操作搞到情势一变再变,搅得整个晋国乱糟糟。
“主拒接君上令,国中纳赋之权归于中军佐矣!”智徐吾真心觉得智跞走了一步臭棋。
他是有事情才来到“黄父”这边,肯定要见一见智瑶的。
讲实话,智瑶也觉得智跞这一步棋是真的走错了。
堂堂正卿竟然将召集和指挥军队的权柄让了出去,以后还能不能将属于“元帅”的这个权柄拿回来?
一旦“元帅”的权柄就此落在了赵鞅手里,等于智跞这个“元戎”的权利就不完整了。
自从三军六卿制度建立以来,晋国还没有出现过哪位“元戎”权柄有缺的例子。
若是智跞真的无法拿回“元帅”权柄,不但他会成为史书上的笑话,连带智氏也必然成为所有贵族的笑柄。
智瑶却是不能发表什么评论,改换话题问道:“仍是对峙,并未交战?”
这个智徐吾算是智氏目前比较有权利的一位族人,之前待在“新田”执行智跞的一些命令,现下好像是变成一个传递消息的角色了。
几个卿位家族保持剑拔弩张的态势已经快两个月,赵氏正式攻打“邯郸”城之后,范氏与中行氏还在停驻在原地没有动作,封地安全遭到威胁的魏氏和韩氏自然也不敢轻动。
“我来时,中军佐已在‘邯郸’,上军佐(韩不信)在‘郜’,下军将在(魏侈)在‘吕’。”智徐吾说道。
那就是都已经摆开阵势,随时都有可能正式交战。
智瑶又问道:“主可有指示?”
说到这个智徐吾就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来,颓丧摇头说道:“主未有决断。”
智瑶当然能看出智徐吾对智跞的失望,只是依旧不能对智跞的做法有什么语言上的表示。
现场沉默了一小会。
“赵氏首祸,必遭其殃;主方辞君上之令,为免遭众家谬误,实不可轻动。”智瑶帮智跞想出了一个理由。
智徐吾当然知道那个道理,只是依然感到失望,一想到智申的性格和能力差更进一步感到绝望,看向眼前的智瑶才算是产生了一丝的希望。
大家族怎么能表现得软弱呢?一旦给予定性为软弱,外部谁都想要欺负一把,内部也是难以产生凝聚力。
另外一点,在晋国一旦被定性为软弱的话,一个家族能活多久都是一个问题。到时候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