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十五上元节,午时车马停下。
小婵拿出碳炉支好,开始琢磨点火烧茶。
周无则带着小阳去周围转圈,瞧瞧有没有什么危险,顺便捡一些干柴来。
春日已至,但这个时间还是冷的,尤其是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更是阴冷,放风歇息还是点火的好。
孟辞归和顾识也去溜达了,在马车上困了一天一夜,实在是难受。
这处是龙王郡至行水镇的官道,并没有什么风景可言。
两人转了一会很快便回来了,小婵已经将茶煮好了,小木桌也搬了出来,周无不知从何处弄来两枝树干,几人铺了垫子坐在上面围着火堆取暖。
“对了,那边附近有一辆废弃的马车,马儿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马车上有刀痕,里面财务也都没有了。”周无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
孟辞归抱着茶杯吹热气,闻言抬眸看了过去。
周无:“看痕迹也就前几日出的事。”
孟辞归敛眉不语,转动着手中的茶杯。
“看来崔善林什么都没保住。”孟辞归说这话时没什么情绪,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周无想了想道:“没有发现尸体,虽然有血迹但完全不致死,或许她们比较幸运。”
没人接话,心里大概都知道这幸运有多渺茫。
喝了茶歇息了一会,众人收拾东西重新上路,他们要在城门关闭前进入行水镇。
夕阳西下,暖橘的微光笼罩着整个城镇,平添几分浪漫的温馨。
马车停在思归客栈门口,孟辞归等人一一下车。
小厮很有眼色的上前牵马。
“客官里面请,小的先将马车牵到马厩。”
“有劳。”
小厮笑的满脸喜意:“您客气了。”
遇上讲道理有礼貌的客人总是令人开心的。
他们只在这里住一晚,便要了楼上的客房。
五个人,一人一间。
房间内烧着炭,孟辞归洗去一身疲惫,仰躺在软椅上任由小婵给她擦头发,厚厚的软被盖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的她昏昏欲睡。
小婵动作轻柔,生怕把她吵醒,擦的半干之后才便放下帕子,就坐在那瞧着睡得香甜的孟辞归。
她和孟辞归一起长大,陪着她从始龀长成如今这般模样,其中艰难她自是一清二楚。
心疼愧疚却无可奈何。
孟辞归十四岁那年意外身亡,有一部分是因为她。
当时她和孟辞归在一辆马车上,而孟辞归死了,她却只轻微伤到了皮肉。
孟辞归是为了救她才会死。
她不知道该如何,只强忍着一口气坚持下去,眼瞧着城阳侯府的人秘不发丧,将孟辞归不管不问的丢在小院子里。
屋子里冰冷寒凉,她便日日守着她,那时候心中藏着的唯一的念想,便是要将孟辞归送回忻州。
那是小姐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家。
原想守过头七便想办法给忻州孟府送信,却不想峰回路转,头七那晚孟辞归睁开了眼睛。
小婵守了她七日,确定她的确是死了,可在看到她睁眼的那一刻,她就是相信小姐活了过来。
而事实是小姐真的活了过来。
小婵赶紧点了剩余不多的碳火,将屋子烘的暖暖的,烧了热水煮了粥,感受着孟辞归的身体一点点的变暖,甚至嘶哑着声音喊她的名字。
小婵惊喜的晕了过去。
是真的晕,她那几日没怎么吃喝,就凭一口气坚持着,如今终是确定孟辞归回来了,一泄气便晕了。
醒来后发现孟辞归已经坐了起来,看着她露出熟悉的笑容。
“小婵,我好渴啊。”
孟辞归微微转头,迷茫着眼睛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婵,道:“小婵,我好渴啊。”
小婵回神,对上孟辞归的眼睛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孟辞归慢吞吞的坐起身来,一脸的问号:“怎么了这事?”
却被小婵一把抱住,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姐,呜呜呜,小姐……”
孟辞归:“……”
孟辞归摸摸她的脑袋,任由她发泄。
待小婵哭够了,孟辞归起身倒了杯茶递过去,自己也拿了一杯,瞧着她道:“都过去了。”
小婵只喝水不说话。
孟辞归也不再开口,静静地陪着她。
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小婵才收拾了一下情绪起身。
“谁啊?”
外面是顾识的声音。
“夫人,外面的花灯好漂亮。”他隐约记得孟辞归说想要看花灯。
小婵回头去看孟辞归,孟辞归点了点头。
今年的春节过得热闹,上元节也不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