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弃双手颤抖,看着怀中人,动作无比轻柔地环抱住了她,唤道:“风无疾?醒一醒。”
可惜的是,回应他的只有滂沱的雨声。
空旷的幽林中,半程泥泞,雾蒙幽山,逼仄的似乎只能容的下他们二人。
他垂下眼,长长的睫羽微颤着,目光落在风无疾肩膀处的伤口上,还在淌血。他一时有些无措,不知该碰哪里,只能一味的擦去她脸上雨水。
怀中人闭着眼,似是睡着了般,宛若一幅画卷。她眉眼中透着几分疲倦,李长弃攥住她的手,她的指尖是那般凉。
是他的错,他不该留她在马车里,他应该在她身旁保护她的。
“没事了…没事了……”他声音带着颤抖,手指贴着她的耳侧,一点点磨蹭着,将她冰凉的脸颊摩挲着发热。
李长弃眼眸有些涣散,他低下头,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显得异常乖顺。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兽。
“再也不会这样了,我发誓。”他喃喃道。只要他还在她身边一天,他就不会再让她轻易受伤了。
“我带你,入翼州。”李长弃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风无疾的身上,抱紧了她。
百里婴和苍飞鸿赶到时,见到的就是李长弃抱起风无疾,准备过河道。
而在场除二人以外,血尸遍地,只有一个人还在地上苟延残喘。
听到身后有声音,他黑眸微动,没有回头看他们,只是道:“百里婴,活着的那个别让他死,带他一块入翼州,带过去,审问。”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转身踏入雨幕。且因要护着怀中人,释放内力隔开了雨水。
听到李长弃喊自己的名字,百里婴动作微微一顿,虽已经做好了被认出的准备,但听到他叫自己本名时还会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他们两人还以为自己叫百里名耳。
苍飞鸿罕见的没有大大咧咧地去问百里婴是谁。
他见此场景,也没再莽撞,而是默默拉上许迁涂,准备回去收拾下残余的东西,继续启程。
许迁涂没看到风无疾,本还在纳闷,但见到二人的沉默,便也懂了些许。她没有吵闹,安静地跟在苍飞鸿身后走回马车的方向。
百里婴踏过尸海,余光偶然间瞥到一个死状怪异的人。
那人双手掐在自己的脖间,掌边的皮肤呈现奇异的青色,看起来甚为古怪。
百里婴皱了皱眉,用剑挑开他的手。然后,他看到了极为惊悚的一幕。
——那人脖颈青筋暴起,上面的肌肤甚至已经开始溃烂,样子极其骇人。
百里婴盯着尸体上的这片伤痕,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蹲下身,探出手按在那人的腕上。
下一刻,他的面色变得极为凝重。
百里婴站起身,大步走到尚有一口气的人身旁,提起他的衣领,将他拽到那具尸体旁:“这人身上的伤,是谁做的?”
“啊啊啊!!”黑衣人看到那具尸体后突然大叫一声。他面露惊恐,慌忙地向后爬去,嘴里念叨着:“不要用这种方法杀我!不要用百新火杀我!!”
闻言,百里婴也没管他,原地喃喃道:“尸体没有中毒痕迹,没有伤痕,皮肤却开始溃烂,成青色,最后变成如此恐怖的惨状…”
“真的是百新火…”百里婴眯起眼眸,直勾勾地盯向李长弃离开的方向。
“主上一直要找的两个人,一男一女,都会百新火功法,”他沉思片刻,“风无疾没有内功,绝对不会是那个女子,那便只有…”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缓慢的、一字一顿的道:“李、长、弃?”
百里婴收回目光,自言自语道:“他就是那个杀害风长忧,然后消失于世的百不朽?”
马车拦腰尽毁,没了马车,他们剩下的路皆只能靠步行而走。
风无疾的伤等不了太久,李长弃一路抱着她,中途甚至没有片刻停歇,直奔翼州城。
那晚的暴雨罕见的下了两日,雨幕遮盖着整个翼州城,带来前所未有的阴沉。
空气中浮动着潮湿,夹杂着淡淡的寒味和雨后的清芳,碧空如洗。
翼州城中,思故客栈。
许迁涂端着大小不一的药瓶走进房间,坐到床边。
她掀起幔帘,望向床上躺着至今昏迷不醒的人。女子微闭着眼,唇瓣没多少血色,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开在榻,身上那红衣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
许迁涂拿起帕子,准备给风无疾擦拭下手臂再上药。
“风姐姐,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再过一天,那个走悲衙的夏日宴就要开始了啊。”
她将帕子浸湿,随后轻轻抬起风无疾的手臂,一面絮絮叨叨着,“对了,风姐姐你知道吗,苍飞鸿那个傻子,他竟然把这客栈的二楼都包下来了!你说他多蠢啊!”
许迁涂垂下眼,耷拉着脑袋,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