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便是县衙,御街上人来人往,唯独县衙附近空了一块。
便是这空出来的一块,一个女子骤然被推倒在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呵斥,“你再闹事,便将你收监。”
那女子呜咽地哭着,她一身布衣缝缝补补,脸上还带着一巴掌的伤。
陈绥立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不是容易动恻隐之心的人,直到她看到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哭着跑到那女子身边,喊她娘。
陈斯桓见状,皱着眉头盯着陈随时,他的眼望向周昱,事关陈绥,周昱更清楚陈绥所思所想。
见周昱轻轻摇了摇头,他仍有些不放心,正准备说些什么陈绥已然上前。
“你没事吧?”陈绥扶着那女子。
女子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急忙退出一步,待看清是个小女娃才安下心来。
“没,没事,谢谢你,小姑娘。”
陈绥递出一方绣帕,她指了指县衙,问,“你是犯了什么事吗?还是有什么冤情?”
见女子没有接话,只顾哭着,陈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抽走她手里的绣帕,她抬眼看到周昱,这才想起还有陈斯桓的存在。
女子只顾哭着,可那小男孩不是,他抓住陈绥的手,周昱眼疾手快地拦住,小男孩顺势抓住他的手。
“我爹死了,被大马撞死了……”
女子捂住小男孩的嘴将他抱在怀里,她摇了摇头,一脸的绝望。
陈绥皱了皱眉,已品出几分不寻常,而周昱更是紧紧守在陈绥身侧,她轻声道,“这位夫人,我们家在京中尚能说得上话。”
那女子抬起头,眼里带着一点希冀。
她叫戚容容,月前被京中大臣的的纨绔公子黄瞳街上纵马撞死了她的夫君,她告到县衙,县衙并不理会,并说白身告官需交一两银子。
她本是穷苦人家,想筹一两银子何其之难,可待她筹够了一两,再来告官时,被告知需要二两……那一两银子还被压下了,没有还给她。
她来了数次,这是第六次了。
戚容容摇了摇头,“天子脚下,他们尚且这样,妾身无能,无法再为夫君寻仇了。”
“我将家中屋子抵出,我们母子二人便无了容身之处,天要亡我……”
陈绥心有不忍,她尚未开口,陈斯桓拉着她走到一侧。
“小九儿,这事你不能管,我派人安置这二人,朝堂上的事你我不能插手。”
“七哥哥,你这是何意?”
陈斯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朝堂上的风云诡谲,他不信此事没有压在京中哪个大臣的案上。
黄瞳之父乃三品安抚司黄秋仁,他的政敌也不少。
这些年每年或多或少都有灾情,安抚司一职黄秋仁没有纰漏,轮不到公主或他这个未成年的皇子插手。
“公主,当务之急是先让这二人不因无衣无食而亡。”
周昱说完,陈绥隐隐明了了什么。
便是这时,一辆马车缓慢地停在三人身后,空青还守着那对母子,陈斯桓看到马车,他心下一惊,瞳孔放大,拉起陈绥的手便要跑。
转过身便看到江砚,江砚伸手拦在陈斯桓面前,他身上还带着一把刀。
见状,周昱的手握上腰间的软剑,蓄势待发。
不止周昱,陈绥也做好了恶斗的准备,只是二人不料的是,江砚说出来的话,“七皇子,九公主,太子有请。”
这一句太子有请,陈斯桓的身子颤上三颤,他扯出一个笑来,“大哥公务繁忙,小弟不敢叨扰。”
陈绥回头去看马车,只觉得是一辆再寻常不过的马车,甚至没有任何标记,陈斯桓一向霸道横行,这一方面同陈绥近来在宫中的所为二人是不相上下,并不曾惧怕谁,若说有无非就是陈帝,这会他的慌张让陈绥心里也一紧。
太子,是她的兄长,陈斯衡吗?
从未谋面的大哥。
该会是什么样的?
这般神秘。
马车里,一道冷厉的声音响起,“要孤下去请你们?”
他的声音如刀划过兵刃,听得陈绥生顿时起想逃离的心,她暗戳戳地抽出手,试图往后退。
总觉着陈斯桓的态度有些奇怪。
陈斯桓哪能如她意,一把抓住陈绥的手,笑着说,“小九儿,大哥想见你。”
是见你……
陈绥咬咬牙,却怎么也抽不出手来,她求助的眼神望向周昱,周昱似乎在打量江砚,并没有看到。
直到陈绥上了马车,他才将眼尾的余光收回,手却紧紧握着。
他的丫头,也能独自面对一切的。
二人上了马车,这外表很普通的马车,实则内有乾坤,一个身着墨色描金边缎衣锦袍的男子坐在中间,手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