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哼一声,陈绥撒开祝儿的手,凑到周昱面前,“公主的话你听着。”
又小声说了一句,“这地哪哪都有人,出去才好说话,再者,总要维持我的形象。”
吃喝玩乐的形象。
没心没肺没脑的形象。
游手好闲的形象。
陈绥垂下的眼眸里,亦有一丝哀伤,人心变幻间……总归是装着要同在尚书府一样才好。
骤然放大的脸在眼前,周昱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
陈绥伸手扶住祝儿,便指着方向带着人走去。
还不忘不回头的对周昱说道,“跟上。”
周昱望着眼前蹦蹦跳跳也要走出德仪殿的少女,面上的无奈一扫而过,眼里带着笑意。
“是,听公主的。”
清月将陈绥的手交给祝儿,她低声吩咐着,“祝儿,要看好公主,德仪殿也要有人看着,我守家,你们一切小心。”
祝儿点点头爽快应下,还不忘说,“我最是能干的。”
清月瞧着她这个模样,转头便叮嘱周昱,“护好公主,切莫伤上加伤。”
周昱颔首应下。
只是清月看着三人离开的身影,总有一点忧心。
御花园中……
枝叶繁盛,争艳绽放,所过之地无不有一声赞叹。
陈绥哄着祝儿往自己预设的方向走去,身子搭在祝儿身上,累得祝儿几乎要耍脾气不再走了。
见状,陈绥眨巴眨巴眼睛,笑,“好祝儿,赶明儿我拿金库里的那金子给你打个金镯。”
“金子好存,玉不好存。”
这话说在了祝儿的心坎上,她微微一哼便咬牙扶着陈绥走。
拐角处一枝花垂下,陈绥不愿被花打着身,又偏要靠着边走,还不愿去碰扶过花,她身子往后一退,祝儿本便累够呛,这一退,二人便瞧着要摔了。
预料中的摔倒未有疼痛,陈绥抬眼便看到周昱一双幽深无底的眼睛。
原是周昱扶住了二人。
“公主贪玩,怎好为难祝儿?”
此话说得精妙,陈绥一下子便听出了周昱未尽之意。
赶忙打着岔,“祝儿没事吧?”
回应她的是一道熟悉又甚为不喜的嗓音。
“天啊,怎有人在宫中私相授受!”
???
陈绥垂头看了一眼自己同周昱、祝儿的站位。
她与周昱不过是她的手肘被扶住,周昱站在陈绥与祝儿中间。
他扶住祝儿后便松开了祝儿的手,对陈绥的手肘尚未松开,因为她受伤了站不稳。
落在旁人眼中,倒成了周昱与二女子相交甚近。
纵然再如何,也未有私相授受之意。
是何人如此目不识丁,乱吠亦无此道。
入眼的是四人,其中二人还是陈绥的老熟人。
李翘娇。
是李尚书与李夫人的嫡四女,自幼被娇养着,约摸是十七岁了。
陈绥记着她是宫中哪位公主的伴读。
那日若不是她病了,而今自己也不会在这儿,今天倒是遇见了。
站在李翘娇身后的便是她的婢女,她二人眼里的嘲讽很是浓烈。
眼中燃起的意,只差把‘抓到你把柄’这几字放在跟前了。
从前在尚书府中,陈绥不曾与谁主动交恶,但这李翘娇是独一份的。
不过是府里多了位小姐,几匹布料被分了出去,便主动去落陈绥的口舌,又因着陈绥从不守家中女子所谓“贤良淑德”的规矩处处要多一句嘴。
在众人没瞧见的地方,一道青色的身影负手站在那儿,他嘴角噙笑,眼中带着戏谑。
目光流连在周昱扶着陈绥的手上,身后的二指捻着一叶。
盯着陈绥,他不免在思考,是什么让她顶着伤退还一定要来御花园的。
周昱似有所感,眼扫过一处,见衣摆一角,纵观全局,便将目光落在陈绥身上,见陈绥站稳被祝儿扶住便松开手,他依旧站在她身后一步,稳稳站在陈绥身后。
祝儿稳稳扶住陈绥,好让她能倚着。
李二小姐,她可见不得陈绥半分好,不知是什么脑子。
陈绥笑了笑,抬颔对上李翘娇的双眸,目光含笑,尚不开口。
“你是哪家的小姐?宫里一向规矩森严,若是有心上人,可要行三媒六聘之礼,本宫若能说上话,合该帮衬。”
李翘娇身侧的女子开口说道,她的话直往陈绥身上扣了一顶帽子。
像是坐实了私相授受之论。
她看着陈绥那明媚的神色,下意识的想掩去她的色彩,那不该属于皇宫。
打着这话便听了不顺耳,陈绥见着李翘娇,原软下几分的性子又生生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