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光身形一顿,讶异地扭头望向孟流景,只听他的声音继续在脑海响起:“眼是用来盯着饵的,或许芥子正是因为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才希望在我们手上求得一死。我走后芥子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裴清光认真想了想,在灵识里回道:“她说她的官人因她葬身大海,所以她才会一直留在这里,陪着她的官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脑海,孟流景缓了缓神,通过灵识尽可能轻声道:“但格根塔娜说的是芥子的官人认准了这片大海。”
裴清光呆愣的时间久了些,叶子听不到二人灵识间的对话,关切地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你怎么了?”
裴清光回过神,下意识握住叶子的手:“你见过芥子的官人吗?”
叶子虽然疑惑,但还是如实答道:“当然,前天他还帮芥子送了些吃食来。”
孟流景忙追问:“那她官人现在在哪?出海了吗?”
叶子摇头:“去镇上买东西了吧,芥子家的船还在岸边呢。”
孟流景略一思索,探身像拔萝卜一样揪着当扈的衣领将他拉了起来,叶子努力尝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最终还是放弃思考,歪着脑袋看向身旁的裴清光。
裴清光小跑到当扈身边,拉着他的手臂将他带进院子,当扈局促地朝叶子鞠了一躬,将无助的眼神投向裴清光,裴清光只得开口替他介绍:“这就是衡娘的外甥,我们的朋友。”
“原来是你,”叶子很快反应过来,大步跨过地上的木材走到当扈面前,朝他行了个抱拳礼,算是对他那一鞠躬的回礼,“我叫叶子。”
当扈还不知道孟流景和裴清光又打的什么鬼主意,懵懵懂懂朝叶子点点头,便将清澈无辜的眼神投在了身边的裴清光身上。
“我这个朋友做木工石工手艺是一绝,不如就让他帮你做棺材!”裴清光笑着将当扈朝身前推了一把,当扈看了眼地上的木材,胸有成竹地对着叶子点点头。
自从在酒馆下厨炸过灶台后,当扈已经练就了一手铺石刻木的好手艺,只是酒馆众人还没机会见识,如今机会送到头上,他巴不得露一手。
叶子爽朗地笑出声,朝当扈抱拳道:“那就辛苦您。”
当扈横打鼻梁,满脸臭屁:“小意思,放心交给我!”
见当扈弯腰拿起锤子就要开工,裴清光忙上前阻拦:“别急,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当扈疑惑地直起身,下意识抬手想要挠头,却被手上的锤子狠狠敲了脑袋。
裴清光习惯了当扈的呆头呆脑,边伸手摸向当扈头上被敲到的位置边开口道:“顾枉镜是你们的绝学,需要你来帮我一下。”
当扈不解地“嗯”了一声,凑到裴清光耳边小声道:“你们裴家不是也会这招吗?”
飞驳一族当年的确向裴家传授了利用灵脉之力使用顾枉镜的方法。
裴清光赧然,小声道:“我没学会。”
这其实怪不得裴清光,当年她父亲裴清没少用顾枉镜揪她的错处,导致她对这项招数深恶痛绝,等她终于长大些想要学的时候,裴震却意外身故。
凭当扈整日傻乐的心境自然想不到这一层,若是在酒馆,他或许会嘲讽一番,但此刻身在渔村,当扈不会做出拂裴清光面子的事,于是强压着笑意点点头,拍着胸脯高声道:“放心交给我!”
孟流景在一旁站了许久,听到这话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在祭台下研究救人的时候,当扈差不多也是如此保证的。
但无论放不放心,眼下这事的确只有当扈能做。
叶子从芥子那里一早便知道衡娘请来的人定非凡人,料到他们定是要做些不同寻常的事,为避免被村中旁人察觉,叶子带着众人进了房间,关门堵窗,又在房间正中的桌上摆了一盏油灯。
裴清光将芥子剪下来的那块衣料递给当扈,顾枉镜的使用方法其实和酒馆后院那口古井差不多,都是以与事件或苦主相关联的物件为引,重现对应时空的画面,二者最大的不同就是古井开启的是一个身临其境的时空,进入时空的人可以自由地在时空里活动,充分观察现场,但进入时空的人有迷失在时空里的可能;顾枉镜则是一种单纯以画面展示事发现场的法术,虽然对人和妖都无害,但也不能自由且充分地观察现场,只能顺着顾枉镜显示的画面了解当时的情况。
当扈接过衣料深呼吸了几次,终于下定决心,严肃地拧眉看向手中的衣料,那衣料在他掌心似被风吹动似的摆了几下,轻飘飘飞到了半空,从一块沾满血迹的小小布料变成了桌面大小、宛如铜镜般的物件。
当扈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得意地望向眼前的“巨幕”,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个家传法术,幸好没给当扈一族丢脸。
裴清光偷偷朝当扈竖起大拇指,当扈边咧着嘴笑边得意地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裴清光也被勾起笑意,弯着嘴角朝他扬了扬下巴,当扈立刻会意,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房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