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起身从院墙下搬出一块木板,手脚麻利地又拉了四把圆凳,在院子里搭起一张简易小桌,叶子低头看了看这张矮桌,抱歉道::“孩子在屋里睡着,我怕咱们又把她吵醒。”
“在外面多好啊,这个季节,在院子里吹吹海风最舒服了。”裴清光虽惦记着花娘的事,但听了叶子这话也只能笑着起身,和孟流景一起上前帮忙调整桌面的位置,叶子用衣袖在桌面上擦了擦,大步跑着钻进屋里,很快又捧着一个小布包跑了出来。
叶子将布包抱在怀里,将里面的两个油纸包摆在桌上:“这是我官人昨天刚从城里带回来的点心,鱼汤还要等上一会儿,你们先吃些东西。”
裴清光刚要伸手打开油纸包,突然听到院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银链碰撞的清脆响声。
一个和当衡穿着一模一样的女子跑到院门外,满脸焦急地朝院子里的叶子喊道:“叶子,你家汉子呢?”
“他出去了,找他有事?”叶子坐在石头上边叠包袱皮边回道。
“自然是有大事,”女子走进院子里,这才发现坐在一旁的孟流景和裴清光,“这俩人是?”
“我表妹和我表妹夫。”叶子回得自然。
“那就先让你表妹夫去,”女子走到孟流景身边拉着他走到叶子面前,“村长突然通知要办海祭,各家各户都得派个汉子去。”
“海祭?”叶子突然站起身,放在膝上的包袱皮滑落在地,但她无暇理会,“村里已经没有合适的祭品了,用什么办海祭?”
女子扭头看了孟流景一眼,松开了紧抓他手臂的手,走到叶子耳边小声道:“村长从外面捡了个祭品,他担心夜长梦多,干脆立刻就把海祭办了。”
女子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孟流景毕竟是妖,再加上如此近的距离,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女子对叶子说完后便后退一步,心虚似的高声喊道:“你等会儿把你家这表妹夫送到祭台那边,我还得去通知其他人呢。”
叶子面露忧虑,扬了扬下巴示意自己知晓此事,女子见状便转身跑着去往下一家送信。
“什么是海祭?”孟流景认为自己此刻作为一个不小心迷路的游人,理应问上一句。
叶子弯腰捡起地上的包袱皮,认真地拍着上面的灰尘,不肯应孟流景的话。
孟流景有些尴尬,裴清光见状只得上前帮他解围:“听说很多沿海地区都有海祭的习俗,为的是求海上风平浪静,让出海的渔民们平安归来。”
“听起来好有趣,”孟流景顺着裴清光的话接茬,“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裴清光正要点头,叶子突然冲上前,一把握住了裴清光的手腕:“你不能去。”
裴清光被叶子吓得猛闭了一下眼睛,叶子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鲁莽,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却还是不肯放手。
“村里的海祭有规矩,女子不能到场,”叶子放柔了语气,扭头看向孟流景,“既然刚才你已经坐实了我妹夫的身份,海祭便由你替我丈夫去,等到了你就站在人群最末就好,不要往前凑。”
孟流景毫不犹豫便应下此事,叶子瞥了屋子一眼,对裴清光叮嘱道:“辛苦你留在这里看下火,我把他送过去就回来。”
为了叶子的女儿,裴清光就是有天大的好奇也离不得火堆半步,好在孟流景能光明正大去海祭仪式,便也不算错过。
叶子将散成一团的包袱皮朝自己方才坐的石头上一扔就要带孟流景出去,孟流景却反方向朝裴清光走去,边走边大声说道:“把衣服穿好,被树枝划成这样了也不知道遮一遮。”
孟流景背对着叶子,手上的动作看似是在给裴清光整理衣服,实则是将手中的匕首交还给裴清光,以备不时之需。
裴清光借着孟流景身形的掩饰将匕首藏在腰间,孟流景这才转身,边朝叶子走边解释道:“她大大咧咧,总不注意这些细节。”
叶子并没察觉到两人的小动作,羡慕道:“你们之间的感情真好。”
孟流景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叶子以一种母亲的慈祥望向孟流景,待到他好不容易收敛了笑意,才转身带着他走出院子。
裴清光一个人孤零零守在院子里,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悦动的火苗,神思却不知不觉飘了出去。
“掌柜的!掌柜的!”院外传来小声的呼唤,裴清光以为自己幻听,侧着脑袋拍了拍耳朵。
“掌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还透着几分急切。
裴清光扭头朝院门旁望去,那里只有半人高的石栅栏,不见半个人影。
“我在这!右边!”声音再次响起,裴清光扭头朝右手边看去,果然在石栅栏的上面看见了半个脑袋。
裴清光眯着眼看了两秒,惊讶起身走到石栅栏边:“当当?你怎么在这?”
当扈半蹲在院墙下,用栅栏掩饰着自己的身形,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