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众人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桩桩件件的准备事项,裴清光的恢复速度比萦风预想的快了很多,方霄决和孟流景还没将大理寺的法器取回来,裴清光就重整精神蹲到了当扈身边随他一起规划着必要时的逃跑路线。
从京都到峨眉将近两千公里,考虑到法器数量有限,裴清光将大部分法器都押在距峨眉两百公里附近的荒原和山丘,以便当扈在前期甩开丝璇的追击。
这边路线刚规划完,那边方霄决和孟流景就带着法器回了酒馆,萦风帮不上什么忙,准备了些宵夜就回到树上对着院中发呆,孟流景和当扈都是碰不得法器的妖,只好带着方霄决一起去规划的埋伏点做准备,裴清光送走了众人后便走到树下,抬腿踹了踹灵脉。
“干嘛?”萦风从树上探出头来。
“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一下早点睡,”裴清光笑着朝树上挥了挥手,“当当跟着孟流景走了,这几天我陪你一起打理生意啊。”
萦风撇了撇嘴:“我可不想被你监工,你要实在闲得慌,不如去雁归山找白老翁,听说止戈那顿饺子到现在都没吃上。”
裴清光无奈地叹了口气,扭身靠在树干上:“就知道这小子靠不住,等我把他拉去白老翁那里。”
“好啊,明天就去吧,”萦风缩回了树叶间,双手抱胸闭上了眼睛,一副准备睡觉的架势,“正好也可以审问杨路尘一番。”
“言之有理!”裴清光欣然接受了萦风的提议,拎了坛酒慢吞吞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萦风时刻关注着房中的动静,好在屋里的烛光亮了没多久就熄灭,大抵是屋里那位睡去了。
方霄决也想睡觉。
当扈和孟流景仗着自己不能碰法器便将方霄决当成了免费且实用的壮劳力,孟流景不知从哪里拎了把铁锹,方霄决是个实诚人,自己吭哧吭哧挖了几十个土坑藏法器,愣是没想到身边这两只妖只是碰不得法器,又不是碰不得土地和铁锹。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已经布置好了所有法器,独自一人踏上了返回京都的路程。
孟流景和当扈也选择了分头行动,当扈首先动身飞去峨眉山,根据裴清光制定的路程和沿途陷阱的布置情况,熟悉逃跑路线,孟流景则一个人不急不慢地从峨眉脚下爬起了山。
天刚蒙蒙亮,孟流景背着手在山路上来回溜达,独独不肯靠近丝璇的小屋。
“这位公子可是有心事?”一道娇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孟流景不由一怔。
他还没做好面对丝璇的准备,可丝璇已经不请自来。
一身红衣的丝璇扭着腰身走到孟流景身边,轻轻将头靠在了孟流景的肩头。
孟流景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眼神里是没能来得及掩饰的警惕,丝璇看着孟流景的神情,突然掩嘴轻笑,道:“你我都是妖物,何必如此提防。”
“你……怎么知道?”孟流景脑袋乱成一团浆糊,嘴唇一张就问出了如此无厘头的问题。
丝璇又扭着腰靠近孟流景,将前胸贴在他的手臂上,轻声道:“公子身上的妖气如此明显,我怎会认不出来?倒是公子,可曾看出我的真身?”
孟流景的眼神在丝璇身上来回打量,裴清光提起那兔毛耳环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视线也不自觉地停在了丝璇的耳环上。
丝璇抬手轻抚过耳环,又伸手搂住孟流景的脖颈,“公子还没猜到吗?”
孟流景意识到如果要完成裴清光交代的任务,那此刻的自己一定不能再后退,于是视死如归地闭上眼,柔声道:“姑娘可是兔妖?”
丝璇轻笑一声,搂住孟流景脖颈的手臂微微收紧,顺势将胸膛靠在孟流景身上,娇笑道:“公子不妨再猜猜?”
孟流景头皮都麻了,战战兢兢抬手,看似亲昵地握住丝璇的手臂,实则是将自己从美人的胸口解放出来。
“肤如凝脂,柔弱无骨,姑娘原是蛇妖罢?”孟流景强压着心底的不适,轻笑着回应。
这倒怨不得他,他虽活了五百多年,但却从未有过情事,只好努力回忆着从前族人中那些恩爱夫妻的行为,照葫芦画瓢地模仿起来。
但这看在丝璇眼里却完全不是同一回事,或许是孟流景的外表太有迷惑性,丝璇在看见孟流景的第一眼就断定此人是个感情经验丰富的花花公子,此刻所表现出的羞涩不过是小把戏罢了,好在今天她心情不错,愿意陪他玩下去。
“不错,”丝璇将手臂从孟流景手中抽出,探头在孟流景肩头轻嗅,“公子身上的气息好生奇怪,敢问公子真身是……”
“熊,黑熊。”孟流景并不打算如实交代,梦貘的传说在妖界流传甚广,若是被丝璇捅出去怕是要不得安宁。
丝璇继续朝孟流景的方向探头,眼见着二人又要贴在一起,孟流景忙后退一步,装出一副欣赏周围风景的模样。
“早先便听闻峨眉一带风景秀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孟流景边朝四周张望边抬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