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光是被后院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醒的,与她一起惊醒的还有趴在她床边守了一夜的萦风。
“我去看看。”萦风见裴清光醒了,没多说什么,转身出了房间。
裴清光刚坐起身,就听见外面传来萦风的尖叫,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跑了出去。萦风面前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此刻正抓着后门的门环摇摇欲坠。
裴清光忙上前把萦风护在怀里,警惕地看向来人,越看越眼熟,疑惑道:“杨路尘?”
萦风惊讶地看了一眼来人被血糊住的脸,也跟着疑惑道:“你就是那个猴妖?”
来人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哭道:“裴娘子,求您救救丝璇。”
裴清光和萦风对视一眼,萦风上前扶着他走进院子,裴清光则回屋穿上鞋后又去敲孟流景的房门。
“怎么了?”孟流景穿着白色的中衣睡眼惺忪打开了房门。
裴清光指了指院中的杨路尘,孟流景瞬间清醒过来,瞪圆了眼睛凑上前问道:“这才过去一夜,你这是遇见什么了?”
“昨夜丝璇突然说有妖气,问我是不是带了别的妖来对付她,我哪敢承认啊,就说没有的事,当时她没说什么就拉着我去睡觉了,可半夜里突然拿刀来捅我,我不得已就跑过来了,我爱人的癔症是不是又严重了啊?”杨路尘身上还带着未愈合的伤口,心里却满是对丝璇的挂念。
“孟流景,”裴清光看不过去,扯了扯孟流景的衣袖,“你先给他包扎一下换身衣服,有什么话换完了再说。”
孟流景应了声,在杨路尘的哀切声中强拉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萦风胆战心惊地看着地面留下的血脚印,颤声道:“他就这么跑过来,他爱人不会追过来吗?”
“也有这个可能,要不你和当扈先出去躲躲?”
“我再胆小也不至于把酒馆扔了,”萦风奇怪地看了裴清光一眼,“我是担心他爱人追过来会吓到酒客们。”
“杨路尘现在这样肯定不能让他回去,酒馆无故停业也不太合适,要不把他先送白老翁那里吧。”
萦风本就打算去找白老翁,既然裴清光这么提了,她也自告奋勇:“那我把他送过去吧。”
“还是让当扈去吧,你去不太安全。”
“交给我,”萦风抬手横打鼻梁,“正好我要去找止戈跟他讲一下照料树木的方式,这两天感觉他浇了不少水,我天天睡醒衣服都是潮的。”
“这会儿你又不怕了,”裴清光好笑地刮了一下萦风的鼻尖,“那就等了解完情况,你把他送过去。”
萦风应了声,转身去收拾杨路尘留下的血脚印,裴清光站在原地愣了会儿神,慢吞吞挪到老树下,对着灵脉若有所思。
“裴娘子。”杨路尘处理完伤口换上了孟流景的衣服,孟流景身材高大,干瘦的杨路尘穿着他的衣服仿佛披了一张床单。
裴清光回过神,拉着杨路尘坐在桌边,问道:“你爱人发癔症都做了些什么?”
“起初还好好的,直到两个月前,那是我们的成亲纪念日,我去镇上给她买了些女儿家喜欢的胭脂首饰,那个时候她还挺高兴的,结果过了一夜就开始神神叨叨,以前我去地里干活她都会给我带些吃的,但那次出门她把准备好的吃的都抢走了,非不让我带,再后来她就一阵一阵的,有时候会给我送点吃的喝的,有时候又什么都没有,家里的刀具也经常莫名其妙就不见了。”
“只有这些吗?”
“还有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要去江南定居之类的,但我跟她提的时候她又特别生气,还有就是……”杨路尘说到一半突然把头埋了下去,支支吾吾不肯继续说。
裴清光好奇地朝杨路尘的方向探了探身子,杨路尘局促不安地搓着袖口,半晌才鼓起勇气涨红着脸开口道:“她好像喜欢上了别的妖。”
孟流景刚换完衣服出来就听到这炸裂的一句话,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上前。
裴清光也有点局促,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仿佛趴在别人床底的羞愧感,手足无措地眼神乱飘,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是什么意思?”萦风从一旁探头发问,打破了这片尴尬,却也让眼前的场面陷入更深的尴尬中。
杨路尘低头踌躇了许久,才压低了声音沮丧道:“有一天我从地里干完活回家,看见她牵着一个男妖的手从屋里走出来……”
裴清光问道:“那你有问过她吗?”
“我不敢,”杨路尘更沮丧了,“我担心如果我真问了的话,她会跟我和离。”
“你们是妖,又不是人,哪有什么和离的事。”孟流景边吐槽边走到裴清光身旁坐下,满脸都写着恨铁不成钢。
裴清光想了想, 又问:“那后来你还见过那个男妖吗?”
“他死了。”
“死了?!”裴清光惊呼一声,“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