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屋内明显俱静了静。
宋元丰看着司微月,等待着她的回答,内心忐忑不安。
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一颗心渐渐沉下去。
司微月迟疑着道:“只是我们初次见面……”
宋元丰便明白了,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往后可以从长计议。”
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也没指望第一次就让她接受一切。
见他一副激动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司微月也挺不是滋味的。
只是当她张嘴想开口,那声调简单的“爹”却像被堵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音节。
下人上前续了两次茶,伏允主动出去将空间让给他们父女二人。
属下聂赤赞普道:“可汗,您就不怕宋大人与公主认亲留她下来吗?”
“怕什么。”伏允轻哼,淡淡道,“谅他也没这胆量。”
他还不懂这些大夏的迂腐文人,把礼节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就算宋元丰认明玉为女儿,也改变不了她已经出嫁的事实。
可他把明玉带回吐蕃,她就自由多了。
再犯不着待在这长安相夫教子,苦守普通女子家的遵从女德。
他们吐蕃的公主,嫁给大夏一个纨绔世子,本就是个笑话!
聂赤赞普挠头,“那万一,宋元丰允许她和离呢?”
伏允嗤笑一声,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他才不信宋元丰那个老头子会让明玉和离。
一墙之隔。
宋元丰本来有太多话想问司微月,但话到嘴边,最后只化为一句晦涩:“实在抱歉,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司微月道:“还好。”
她在司家那么多年,除了后来入宫,倒也并未缺吃少穿。
要说受苦,言重了。
宋元丰道:“那你如今嫁入侯府过得如何?我听人说那个侯府世子不是个不相与的,你才刚嫁过去,就纳了好几房小妾?”
司微月颔首,“嗯。”
宋元丰心里又一阵绵密针扎般刺痛。
要是早知道,他绝不会让自己女儿嫁给这么不靠谱的男儿!
她没了司家娘家罩护,丈夫又不爱护,嫁入侯府也不知受了多少冷遇。
宋元丰想了想道:“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先与我认亲,我把你记上宋家族谱,昭告上京,这样,侯府往后也不敢有人欺负你。”
司微月摇头道:“不必。突然之间,这样也会给您造成困扰吧?”
宋元丰忙道:“不会。你是我的女儿,怎会有困扰。”
“那您没有其他子嗣吗?”司微月问。
宋元丰道:“没有。”
“自从你母亲离开后,我就再未娶妻了。”他苦笑两下。
换言之,她是他的独生女。
那么她入上宋家族谱也无可厚非。
只是不知该如何解释母亲?出于谨慎,司微月并不想让知道自己的胡族血统。
似乎是看出她的顾虑,宋元丰端起茶喝了一口润润喉,道:“此事不急,我们还可再慢慢商议。当务之急是你在侯府有没有受欺负。你不用担心,若有,尽管告诉为父。”
司微月摇头,眨眨眼睛失笑道:“宋大人,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宋元丰微怔,旋即也笑起来:“不愧是我的女儿……”
褪去一开始的滤镜,他其实也能看出来,司微月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司微月耸肩道:“您放心,若我有求于您,定然会开口的。”
宋元丰慈爱道:“那便行,我们父女之间,以后无须客气。”
司微月看着他,好奇道:“那您方便说说,您和我母亲当年是怎么认识的吗?”
“我也想知道,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宋元丰沉吟片刻,道:“当年是这样的…那时我刚赴京赶考,在半路上结识了她。她女扮作男装,我起初不知她的女子身份,只把她认为兄弟……”
他把十多年前自己认识明德公主的事情娓娓道来。
司微月听得津津有味。
父母的这出故事,很戏剧化,像说书人口中的话本子。
只是结局并不如意。
对于明德难产而死一事,宋元丰并不愿多提,只简单一语带过。
司微月也没有追问。不管自己是如何落到外人手里的,宋元丰同她保证道,他从未想过抛弃她。
她是他唯一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不要她。
至于司微月当年的突然失踪,是一场意外,亦可能是阴谋。
当时骤然从下人口中得知妻子离世,孩子也跟着腹死胎中,宋元丰整个人都犹如天塌。他冲进房中亲眼看到妻子的尸体,抱着她哭。至于那一具血淋淋的婴儿胎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