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岁皱眉看过去,近处没什么人,远处又人潮汹涌,让他一时半会竟然无法判断出,刚才那刺目亮光的来源。
“小少爷?”王叔照着手机灯,从侧前方走出来。
殷岁怔了下,难道那光,是王叔手机中手电筒功能的光?
他将疑惑压下,迎上前去:“王叔,我在这里。”
“诶,好,少爷您快别动了,我来帮你拿画板。”
“没事的,这不算重。”
王叔走到近前,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家小少爷和他离开时,有了很大的不同。
先不说小少爷臂弯里的那一大束花,单说小少爷身上披着的这件,明显是大上两个尺码的男士外套……就很不对劲啊!
他在殷家工作,也有小二十年了,自认还是有点眼力在的。
就这件外套,眼瞧着就不像是店里买的,而更像是私人订制款,且那外套上的衣扣,内里镶嵌着的宝石,看那光晕,明显是真货啊!
小少爷就算是怕冷了,临时跑旁边的顶奢店买外套,也总不至于买这样的外套吧!
所以这外套和这花是怎么来的啊?!
王叔心中简直要十万个问号了。
不过这到底是主人家的事,他也不好多问,只上前提了画板,拿了小少爷来时带的背包,便道:“小少爷,车在西边停车场。”
“您到前面那个路口等我,我很快就开过去。”
“好。”
——驰锐俱乐部,射箭馆——
褚华左臂握弓,右手后移将弓弦拉满,眼神锐利瞄准靶心,下一息,羽箭随他松弦动作,破空而出,直中黄心。
一击必中后,褚华也并没有停下射箭的动作,他取了新的羽箭,又是三发三中。
像在说最寻常不过的事一般,褚华感叹道:“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技艺都有些生疏了。”
“不过前不久,小岁有来这里射过箭。”
“当时,他就站在那个斜角,却能一箭正中靶心,拿下十环。”
褚华又拿了一根羽箭,张弓搭弦,话音含笑:“小岁的箭术,还是我亲手教的。”
“我也没想到,在小岁杳无音讯的那三年里,他还能记着我教过他的东西,没有丝毫生疏。”
“这一点,倒是比我强太多了。”
他说着,眉眼便含了几分似有若无的笑,刚欲放弦,耳侧便传来倏然的长箭破空之音。
褚华动作一顿,目光移转过去,只追着羽箭看到了那在刺入黄心后,隐隐震颤的长箭尾端。
十环。
褚华侧首,同干脆利落放下弓弦的谢庭霁,对上了视线。
此刻,对方终于没有了那在殷岁面前,装模作样的温和模样,那双眼睛淡漠冰冷,毫无属于人类的正常情感。
令人作呕,褚华想。
这样一个假披了人皮的冷血怪物,竟然也在奢想他心心念念之人的爱与眷恋,实在是让他恶心。
也晦气得很。
“他为我画了一幅画。”谢庭霁忽然道。
“什么?”对方这话说得突兀,褚华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
“你看到了,小岁放在凉亭中的那个画板,画布上的人是我。”
褚华瞳孔放大,几乎是无法控制的,他的面色陡然黑沉下去,连一丝一毫的假笑都挤不出来。
谢庭霁将褚华面上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他像生物学家研究小白鼠一般,用毫无情绪波动的理智声音道:“你在生气。”
“不,准确来说,是嫉妒吗?”
谢庭霁在说这种,几乎是对着褚华贴脸开大的挑衅话时,脸上都是没什么表情的,活像放冰库里冻了个成千上万年,肌肉坏死得很彻底。
褚华心头的怒火,便不可遏制地更重。
这种东西,这种连生气嫉妒这样再正常不过的情绪,都需要去判断确认,自己半点都体会不到的假人,殷岁也真能吃得下去!
小岁是有多傻,看不出来这玩意只是个披了张人皮,模拟正常人的神态情绪,其实半点都不通人性,也无法真正理解人心和情感的怪物吗?!
只是见了一面而已!
谢庭霁这晦气东西到底是使了什么蛊惑手段,才让殷岁在失忆后,对他的好感那样高,甚至到了给其作画的地步!
是了,蛊惑手段,对方只这张脸,大概就足以让任何一位热爱艺术的人为之着迷了!
小岁会为他作画,也是……也勉强是,是可以理解的事。
褚华咬牙切齿地想着。
这不能怪小岁。
都是谢庭霁的错。
他那样会演,在小岁面前做出那副温柔姿态,还言语勾引小岁,甚至在小岁要避开对方,看向自己时——
谢庭霁还假借要给小岁整理头发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