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此事倒是不急。”朱肃笑道。“沐英哥正在倭国主持大局,蓝玉将军则正在统军返回的路上。”
“等大军回返,再论功行赏不迟。我此次归来,却是另有一件要务。”
“哦?”老朱来了兴趣,将脸转了过来。“什么要务?”
“发钞。”朱肃道。
如今佐渡金山已经在手,石见银山也已经在勘测途中,大明的金银储备已经无虞。现在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立刻构建起相关的金融体系,来消化、运用这一笔好不容易谋取来的“横财”。
毕竟佐渡金山与石见银山的储量极大,若是直接将这些金银投入市场,势必会造成本就脆弱的大明经济体系的崩溃。唯有加急建立“皇家银行”,以金银作为储备金,发行大明宝钞,才能最大限度的利用这一笔资金,盘活整个大明的市场。
“另外,要如何掌控、吞下倭国,也全仰赖这一张张‘大明宝钞’。”朱肃道。
此时几人已经重新移步到了谨身殿,方才一同庆贺万寿节的使臣、百官们也已离开了宫城。只留下朱肃、刘伯温等与新政密切相关的几人私下议事。
“殿下此言却是何意。倭国不是已经俯首称臣了吗?掌控倭国,如何又与宝钞相关?”宋濂疑惑道。
包括老朱在内,众人亦是脸露不解。朱肃解释道:“虽然倭王实际上已经为我等掌控,我大明诸军,也在倭国设下了诸多的租界……”
“但是如今的倭国,仍有许多大名诸侯坐拥强兵,名义上虽臣服于后龟山倭王与我大明瀛洲宣慰司之下,但若是以后事有反复,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揭竿而起,将我大明的势力赶出倭国。”
众人沉默,在场都是饱学之士,自然知道唐时安西四镇的旧事。唐时先人筚路蓝缕,开疆拓土,在西域之地成功设立北庭、安西等都护府。这与如今大明的“开拓进取”之策不谋而合。
大唐将士驻守西域,在此地屯垦教民,若一切按部就班,数十上百年后,此地就该又是一片华夏文明所照耀的疆土,华夏的家底,本该再多厚上那么一分。
然而事与愿违,玄宗晚年无道,安史之乱爆发,西北边境支离破碎。吐蕃趁机攻取长安,西域与大唐断绝了联系,沦为了飞地。纵使安西、北庭都护府的唐军英勇奋战,安西大都护郭昕坚守安西四十二年,守到手下的将士们个个都垂垂老矣。
万里悬孤,军疲民乏,泣血死守。
最终却还是没能阻止此地再度被蛮夷侵吞。本该为华夏又一个富饶所在的西域之地,到今日,只余蛮夷遍地,以及唐军将士的一缕忠魂。
倭国如今爪牙尚存,大明能驻军一时,却也不能保证驻军万世。且倭国远远悬于海上,说是飞地也差不离了。若是大明出了变故,岛上的明军如唐之安西都护府、北庭都护府那般被最终夷灭,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拓土难,守土更难。更遑论还是要把蛮夷之地彻彻底底的转化成华夏之土。应该如何去转化,确实需要好生斟酌。
“该如何治,老五你有什么想法?”老朱道。
“倒也不是什么新鲜想法。无非是人。只要倭国……咳咳,只要瀛洲的明人数量超过了倭人,那么瀛洲自然也就变成了华夏疆土。”
“恰好,如今我华夏丁口凋敝,北方尚有无数的良田无人耕种。故而儿臣想……迁瀛洲倭民,充实华夏。”
“不可。”茹太素出言道。“殿下想法虽是对的,但实施起来,却千难万难。方才殿下也说瀛洲之中仍有倭国大名诸侯遍布。这些人,是伏于我大明兵威,又碍于倭王已经被我大明掌握,没有大义,故而才不得不服从。”
“与其说是统治,不如说是羁縻而已。”
“可若是强迁其丁口……无异于明目张胆的拔其羽翼。只怕顷刻之间,这些大名都将视我等为死敌。我大明务必要投入更多兵力平靖瀛洲……那样一来,便是劳民伤财,毫无裨益了。”
“迁移丁口,自然会遭到诸部大名的反对。可一直羁縻,也绝不是长久之计。”朱肃道。“故而我才说需要尽快操办银行发钞……之所以如此,是有两个考量,一者,刺激我大明商业发展,迅速充实我大明府库。”
“二者,咱们要用从倭国金山银山里采来的钱,将倭人全都买过来……”
“买……买过来?”茹太素呆住了,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这该怎么说,异想天开?还是……
实在是未曾设想过如此……
“爹,诸公,你们未去过倭国,若去了便知道,倭国之地,实在是贫瘠之极。”朱肃道。“其地多穷山恶水,耕地稀缺。倭人虽从我华夏学走了耕种之法,但如何精耕细作,每年所产之粮,往往也只够倭人们勉强糊口而已。”
“更遑论倭人朝廷内斗极为严重,小小的弹丸之国,竟分封了几十上百个大名……这些大名之前没事便互相攻伐,所征召来为他们互相厮杀的,都是农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