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夷歌热情地请他坐下。
年肇仍是谢绝了,随眼一望,察觉到柱子上有一个小圆点,泰然自若地擦身而过。
书桌上有一幅尚未完成的画作,画中有山有水,角落点点腥红,定睛一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蠕动的印迹。
“殿下画技出神入化,能否容年某观望一眼?”
温夷歌大方答应。
他走近桌边,却不知身后不远处的镜子映出了一个身影,温夷歌脸上微现狠戾之色,一只手探向他的后背,手背上的蛊虫蠢蠢欲动。
“殿下,年某知道此话不合时宜。但是,我们真的不合适。”
年肇陡然出声,惊扰了温夷歌的动作,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掌中之物。“年二公子放心,本公主绝不是死缠烂打之人,该忘的都会忘掉。”她的语气一转,“不过,做不成夫妻,我们应该算是朋友吧。我叫你一声年二不过分吧?”
“谢殿下赏识。”
瞧这生人勿近的脸色,听这高高在上的语气。合着你高傲你自大,是我不配了。我求求你找面镜子照照自己吧。
他忽然转身,反手擒住温夷歌,从广袖中抄出小刀,一举划开她的手腕,一只活生生的蛊虫赫然现于目前。
温夷歌一声冷笑,提足踢去,被他一腿格挡住。她顺势以身绊倒他整个人,二人迅速滚作一团,撞到门上。
蛊虫受惊,重新窜入宿主体内。
年肇在上,控住她的双手,“殿下!你清醒一点!”
温夷歌冷目瞪他,仰头咬住他的手,趁其吃痛之际,眼疾手快拾起掉落的小刀塞到他手中,毫不犹豫地捅向自己的心口。同时大喊:“书音,救命!”
书音闻声破门而入,惊呼一声。
年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勉强维持冷静,意欲再度逼出蛊虫,被护主心切的书音推开。
“你这个杀人凶手,我定会如实禀报陛下的。”
年肇喘息未定,双手仍在颤抖,喉结一动。嗓音沙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殿下她是受巫蛊之术所控。她……”
书音哪里会听他解释。怒视着他,冷声道:“你还想说殿下会迫害你对不对?少自以为是了,仗着年家功高权重便不把殿下放在眼里。”
是了,她说的不错。
年家原本是一支军队,忠于温氏先帝,即当今皇帝的父亲。军队的掌舵人与先帝一同出征杀敌,立下汗马功劳,与先帝称兄道弟,后军队改号为年氏一脉,年家掌舵人与先帝一同逝世,当今皇帝继位,年家亦改朝换代。年玊上位,昔日因战事断送双腿,酿成他杀伐果断、行事狠辣的性格。
虽是如此,却教出三个风格迥异的年家男儿。同是将门之后,一个风流倜傥的年折光,年过二十五仍旧处于叛逆期的年司筵,还有高风亮节、风度翩翩的年肇。
他正陷于恍惚之中,书音已经冲出去喊太医了。
片刻之后,他终于逃出梦魇。手忙脚乱地掏出韩缜给的袋子,里面有丹药。正要给温夷歌吃下,手一顿,探了探她的鼻息。
幸好,伤口不深,还有气。
可是,如果动了丹药,国师定当一清二楚。那么,以他叔父的脾气,温夷歌还是死路一条。否则三年前皇帝又怎会忍痛将爱女贬去南方?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好在苏例及时发现异常,拦住了书音。为免此事泄露,给年肇带来不好的影响,他请来了另一位擅长医术的人物。
好死不死的,这位人物正是温夷歌的昔日好友如今的死对头常宁郡主景西。
温夷歌熬到只剩半条命才被人一根银针救回来。
正想骂街,对上一张冰山脸,顿时什么都骂不出来了。此刻她还顶着一头银针,若非眼下几人皆是正经人,不然真叫人啼笑皆非。
年肇忧心的很,三番两次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温夷歌倒是无所谓,她似乎忘记自己的所作所为,自然也不会跟谁计较什么。
但是,唯一不满的是。
景西凭什么在她的地盘咄咄逼人?
“不就是跳湖一事,可别又闹出人命。”
听这口气显然就是在内涵传闻中的襄宁公主在陇南城背负着人命一事。
虽然温夷歌记忆不在,毕竟是众口非议的主人公。别人的瓜要吃自己的话更不能遗漏。
“瞧把你能的,该不会是你推我落水的吧?”
景西嗤之以鼻:“你干脆说我想杀你得了。”
两两分批,一边争论不休,一边和颜悦色。
面对年肇的犹豫不决,苏例拍胸口保证:“大可放心,郡主不是那种会说人闲话的人。”
他这才全盘托出。
按照北魏律法,涉及巫蛊之术是要砍头的。更何况,温夷歌身为皇族。即便不是明知故犯,一旦泄露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