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特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佩儿。优菲和琉妮看她辛苦, 几次让她先去睡上一会儿、她们替她照看佩儿,洁特拒绝了。
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洁特熬出了一碗碗的药汁。这些药汁通过叶棠让匠人尝试着制造的玻璃注射器被一点点地喂进佩儿的嘴里, 到了圣诞节前夜这天, 佩儿的体温终于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平。
“佩儿啊, 快醒过来吧。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你不想吃圣诞烧鹅吗?”
拧干手中的麻布帕,洁特又给佩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她轻声呢喃着, 不断呼唤佩儿的-名字,时不时眼泪直掉——她害怕佩儿会永远地睡下去, 再也没法起身对她说一声:“早安。”
朦胧之中, 佩儿一直能听到洁特的声音。洁特偶尔发出的啜泣声让她感觉既揪心又歉疚。然而她的身体不听使唤, 她的眼皮怎么都没法睁开, 她的每一根手指都仿佛变成了石头,想要动上一动都是极为困难。
“佩儿, 你可以听到门外的欢声笑语吗?那是大家在为圣诞节做准备。”
“今年西莱特利斯收留的孤儿比往年少,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人们不再那么贫穷了。今年有更多的家庭不用抛弃老人和孩子也能安稳地过冬了。”
“……听说能得到圣诞礼物,新加入修道院的孩子们都很兴奋呢。今年我织了手套,不知道哪个孩子会收到这份圣诞礼物。”
圣诞、圣诞、圣诞——
圣诞节的时候, 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会发生。她不说不行,不告诉洁特不行, 因为那件事情绝对不可以发生……可那究竟是什么事情?
听到洁特提起圣诞,佩儿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从自己的脑海深处浮上来了。可她的大脑钝得厉害, 她总也想不起来那件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艰难地回忆着, 半睡半醒的佩儿绞尽了脑汁。
又熬了一天的洁特则握着佩儿的手,靠在床边头一点一点地打起了盹儿来。
终于,记忆回到了佩儿的脑中。
她眼前浮现出伯爵夫人让人撤掉东洋舶来的珍贵屏风、袅娜地走到斯通面前, 用手中的扇子挑起斯通下巴的一幕。
“————!”
佩儿猛地睁开了眼睛。她努力地转动着自己僵硬的脖子,一眼就看到了为照顾自己而满脸憔悴的洁特。
“……洁、洁特……”
嘶哑的声音听不出男女,佩儿用上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让手指动了动。
这点轻微的振动本不该唤醒一个熟睡的人。可佩儿面前的洁特因为担心佩儿,就连睡着也是浅眠。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对上佩儿睁开的眼睛三秒后,惊喜到激动落泪。
“佩儿!?你醒了!”
光是呼吸,佩儿的喉咙都痛到里头像是有火在烧。被洁特用力地拥抱,她虽感到浑身疼痛,却没有挣扎。
只是现在比起和洁特拥抱,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
“洁、洁特……”
“什么事佩儿!?你是想喝水吗?啊,不对,你睡着的时候我喂你喝了很多药,你现在应该是想去方便才对!”
洁特充分地发挥出了自说自话的能力,她说着就要去拿病人用的尿壶给佩儿,佩儿见状连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拉住了洁特。
“阻止……阻止斯通……!他、他今晚会、打开、打开大门……!”
“伯爵夫人、勾结了……教廷!他们……!!”
“他们要、抓苏格!!”
佩儿讨厌苏格吗?
讨厌。
佩儿嫉妒苏格吗?
嫉妒。
哪怕是到了今时今日,佩儿也很难说自己已经不讨厌苏格、不嫉妒苏格了。
只是,在外面生活的这两年也让佩儿认清了一件事:苏格并非无缘无故地就被人喜欢,苏格身上的光环也并非全部来自叶棠。
苏格会笑着鼓励身边的每一个人。她在要求其他人如何之前,总会先让自己达到这个要求。
即便被人指责,苏格也不会生气。她会老老实实、仔仔细细地分析自己的行为是否真的有所偏颇。如果有,她会坦诚认真地对指出她问题的人道歉。如果没有,她绝不向莫须有的指责低头,也不会为谁改变自己的求知欲。
众人之所以众星捧月地围绕在苏格周围,那是因为苏格就像小太阳一样,总是用笑容照亮他人,总是把活力与干劲分给他人。
她呢?
她为了逃避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时不时就故意着个凉,让洁特心疼生病的自己,骗着洁特总是与自己互换工作。
在与斯通有了恋爱关系之后,她不停地对着洁特撒谎,背着洁特去见斯通。在她心里,洁特不过是“迟早会分开”的存在。
对苏格为人所喜爱的理由视而不见,一味地嫉妒他人对苏格的“偏爱”。得知了苏格身体的秘密后又觉得苏格得到那么多偏爱全系她是个“奇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