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皖眼前又变成一片红,靠在床架上,思绪万千。
来这里不过一年,朴实的民风,安稳的环境,最粗的大腿,已经让她忘记了当初在末世求生时的小心警醒。
今日独自去工厂查账,绿珠不带也就算了,封六也不带。
绿珠小日子到了,因姜皖用硝石制出冰,冰在大酆不再是昂贵玩意,她贪凉吃了许多,今早疼得下不来床,只能告假。
绿珠告假了,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跟在她身边的人应该两个月都没有休息了。
于是,小手一挥,给了他们三日的假期。
哪知就这么倒霉,偏偏被人蹲点给带走了。
姜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局东里青应该早就设下了,从大司农离职开始的孤注一掷,再到酆帝面前故意请旨云寻与东里慢的婚约,最后换下将自己换成姜皖,酷似东里慢的人。
就算她没有遣散身边的人,她应该也还留有后手,总归是今日只要出了皇宫,就逃不掉这一遭。
想不到她来这个世界第一个留给她印象较深的女子,是这样的人。
只是可惜了这样好的心机和手段,没用于国、于民。
屋外,小厮取下红灯笼,换上新的油蜡。
姜皖眼前变成暗红。
天要黑了。
……
与武仁公府不同,兰汀殿灯火通明,半点看不出黑夜的影子。
“姜主找到了吗?”福大伴一边留心听着后院的打铁声,一边与李大刀说话。
纪祝安陪同。
封六跪在殿外,身上血肉横飞,黑衣湿亮。
李大刀摇头,“还在查,姜主今日去的地方有些多。”
“不是去工厂了吗!?”福大伴只知道黄昏后还不见人,快马加鞭地派人去催,工厂的人却说早走了。
福大伴意识到不对劲,赶忙叫人,哪知道与外出买红糖的封六碰上。
一番了解查问,才知道姜皖今日是独自一人出的门。
李大刀道,“姜主没有找马车,一路步行,暗卫查问时,许多摊贩都说见过她。”
福大伴急得声音都险些压不住,“那最终呢?”
晚间清凉,但架不住李大刀跑来跑去,出了满头子的汗,语气有些埋怨,“最终就是,姜主太爱看热闹了,太多了。百姓们有些是凑热闹也好,有些是真的,有些又是顺着话说,实在是问不清楚。现在已经全员出动,加大力度排查了,且等消息吧。”
福大伴呸了一声,“废物!陛下养你们有何用!?”
李大刀里面跳起来,纪祝安眼疾手快地抱住他。
这是天子近侍,没必要得罪啊!
李大刀九尺大汉,一身子的腱子肉,轻而易举地被一个精瘦地儒将摁住。
福大伴轻嗤一声,“什么毛病?”
李大刀虎眼一瞪,“你这太监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是吧!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全员出动了,还要怎么样!”
纪祝安拉不住,只能一个劲地道,“都冷静,都冷静些。静下才能思虑,一切以陛下为重。”
福大伴温和地笑了笑,在他那张童颜的脸上,甚是诡异。
“咱家,就等着看。看看李将军的皮,是不是和封六一样厚?”
冷静如纪祝安闻言也不劝架了,封六是暗卫营的人,出了事除了陛下,也就统领有职责惩罚。
他和李大刀赶来时,封六就已经神志不清地跪在外面了。
那伤口刁钻,一看就是司库监折磨人特有的手段。
因为确实是封六失职在先,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现在竟然敢诅咒两人一定会去一趟司库监。
再好性子的人,也不是泥做的。
气氛瞬间低沉。
衬得后院屋子里的打铁声格外大。
三人悄悄松口气,好在发现的早。殿下又是个看天定时间的人,还不爱出门,勉强也算是稳得住。
这口气还没吐出去,门边死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所以,阿姜不见了?”
骤然听到殿下阴沉的声音,三人来不及想殿下何时来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滑跪下去,以额贴地。
其中福大伴受到的惊吓最大,因为陛下就是在他旁边的大门闯出来的。
刚刚还看戏的嘴脸,瞬间被冷汗浸透。
没人回答阿瑞的话,他等得不耐烦,一脚踹到福大伴左肩,“再问一遍,阿姜呢!”
啦嚓一声,骨头错位。
福大伴滚出老远,在东厢房门前停下,直面殿下的人变成了李大刀两人。
李大刀一面在心里吐槽福大伴奸诈,一面上前挡住纪祝安的身躯,“姜主兴许是贪玩,忘了回家的时间。”
说完,李大刀夸了夸自己,他一介莽夫,急中生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