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十。
阳光明媚。
大酆第一所女子学堂开学了。
火急火燎的工厂为此停工半天,给在这干活的家长留出送娃上学的时间。
也给既是厂长也是山长的姜皖缓和的时间。
学堂大门外,放眼望去,马车、驴车、牛车停满广场。
一个家长往往牵着好几个孩子,一手拉着小的,嘴里喊着大的,背上还挎着好几个布包。
好在姜皖已经料到今日的慌忙,特意从酆京令调来了官兵,协调今日的学堂开学一事。
既为了防止拐卖小孩的人,也为了防止人太多引发踩踏事件。
这个年代民怕官是常事,看见官爷威风凛凛地站着,虎目炯炯地来回巡视,那些因为人多而有几分火气的人也不敢发火,老老实实地在门口排着队,等待核对官契。
若是官契丢了,也可立马在一旁补办。
纪文桌子旁还设有一张桌子,坐着涂睿。
他如今是新上任酆京令署丞,原酆京令署丞林锦泉升做大理寺少卿。
年纪轻轻,没有考进士,一步坐到了从六品京官,可谓是前途无量。
这些日子好些同僚下属对他的奉承,听多了也就慢慢腻了。
这不,姜皖有事找来,他二话不说亲自带人来这守着。
为了预防有人千里迢迢赶来而因官契丢失离开,他直接给他们做担保,等他们把孩子送进去后,再一同去府衙补办。
事实表明,这一步很有必要。
因为涂睿桌前这边排队的人还很多。
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忘掉或者是在路上丢了官契的冒失家长们。
姜皖和酆帝站在八角塔顶处,俯视下面景象。
酆帝感慨道,“没想到,这个学堂真的能招募来这么多孩子。”
女子学堂,大酆居然有一天能轰轰烈烈地开设一座女子学堂。
“陛下,没有发现吗?”姜皖歪头问。
酆帝低头看向怀中略带俏皮的女子,“发现什么?”
“这些孩子最小八岁,最大不过十三岁。”
姜皖眼里带着些许嘲讽,“十三岁,在贫困人家,这样的年纪已经不算是孩子,是一个能干活的大人。
他们不会愿意一个长成的大人来这里学习,荒废时间。
他们更愿意让她做其他的事赚钱,或者是嫁人。”
停顿了一会。
姜皖收拾好心情继续道,“八岁的孩子最多,这个年纪的孩子分担不了多少家务,与其浪费一个劳动力在家看守,不如放在学堂里,有吃有喝还包住。
学到本事最好,学不到也没事。到了十三岁以后,读过书的履历会让她们在工作上或者婚嫁市场上更受欢迎。”
酆帝安静地听完,突然觉得姜皖成长了不少,她会结合大酆的实际情况问题,不再像以前一样莽撞。
他应该感到欣慰,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疼。
他的姑娘,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慢慢成长。
证明着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承受了很多压力。
自己的路都要自己走,无人能代替。
他是文武双全的帝王,却不能为心爱的人开道,只能帮她拂去脸上被风吹乱的发丝。
大概是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导致姜皖对他人的情绪很敏感,特别是她格外上心的人。
“陛下,难得出来一趟,就别皱眉头了。”
她不知道酆帝是为了她忧心,她只想安抚眼前这个她不排斥,且有些喜欢的人。
酆帝精致的眉峰被抚平,“姑娘,只要有一人能进朝堂,能与男子共事,你这个学堂就算是办成了。”
这句话说到了姜皖心坎上,她扭头,朝他自信一笑。
“我所愿的就是给女子一个公平公正的机会。
她们定然不会让我失望,更不会让养育她们的大酆失望。”
酆帝望着她极黑的眼眸,强大且自信,这才是真正的姜皖。
“我等着。”
学堂外的人渐渐变少,进去的女孩子们也都换好了清一色蓝白相间的校服,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朝学堂内的广场走去。
越州南家名不虚传,不止棉被三天内做出来,就连校服也按照姜皖的需求做出不同的尺码。
若不是顾念着皇家,南家在大酆称天下一富,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起码,酆帝就不能做到。
姜皖抬头望天,快午时了。
“陛下,我们也下去吧。”
“嗯。”
……
“当——当——”
钟声传来,刚刚入学的新生有些迷茫,下意识地噤声,左顾右盼。
负责各班的班主任,立马大喊,“某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