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光清亮。
沉重的钟声穿过重重宫门,余音在一密闭的宫殿回荡。
宫殿内四处无窗,一间套着一间。
终于福大伴领着姜皖等人抵达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承重的宫门被拉开。
吱——砰——
大酆历代皇帝的内库呈现在姜皖面前。
跟来的乐康乐寿乐禄三人,高举夜明珠为姜皖照亮。
“姜主,这就是陛下的内库了。”
内库中间堆积着一个个棕红木箱,四角镶金,有着厚厚的灰尘,大概是太久没有人来打理了。
四边墙上是雕有龙纹的木架,上面空空如也,灰尘也更厚。
姜皖皱眉,怎么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昨日她点出酆帝欠钱的现状,酆帝自觉理亏,从床下翻出了一大串钥匙,说是历代皇帝私库的钥匙。
一想到大酆已经建国五百年,历代皇帝遗留下来的内库定然是富得流油。
她欣然地接过,还觉得酆帝对她真的是大方到了极点。
面对酆帝突如其来的亲亲抱抱,她也就没拒绝。
今日一早,她兴奋得都没有去早朝,酆帝也绝口不提什么请假,大手一挥就让人带她去。
这一路走来,重重宫殿都是空空荡荡,别说什么玉器了,瓷器都没见到一个。
有些地方久经失修,门都不需要开锁直接就能推开。
“全部打开。”
福大伴听见姜皖寒冰的声音,眼神示意三人搬下箱子。
箱子挨个打开,里面的霉味溢出来,是发了霉的布匹,青黑色霉菌长满,看不出布料原来的样子。
箱子打开那一刻,周围的空气冷了许多。
深宫院内的,乐康竟冻出了鸡皮疙瘩。
姜皖看着不动地三人,淡淡道,“继续开。”
三人相视一看,咽了咽口水,将上面开过的箱子合上搬下,打开下面的。
空气越来越冷,箱子里除了布匹就是丝线,都是青黑的。
“大伴,这就是历代皇帝的私库?”姜皖转头看向一旁讪讪的福大伴。
“是。”
声音很虚,完全听不出大太监应有的威仪。
姜皖冷笑一声,脚尖一转,原路返回。
福大伴将钥匙抛给他们仨,急忙追上姜皖。
“姜主,姜主!”
“陛下是有苦衷的!”
姜皖气笑,“他有什么苦衷,要来耍我一顿。”
福大伴伤才刚好,如今这样急行,脑门出了一头子的汗。
姜皖见他如此,脚步慢了下来。
福大伴调整好气息后,才道,“陛下登基时大酆领土不足现在的三分之一,是陛下将私库充公,大力征兵,以惊人的军事天赋花费五年才将大酆失去的土地重新回归。”
“稳定后天灾频发,陛下又将各处征战才富裕的私库打开,用于各地的赈灾。”
“去年若不是有姜主,长乐殿的白玉砖都有少掉好几块呢。”
“陛下苦矣。”
说完抽出帕子,垂头抹泪。
福大伴是鹤发童颜,笑得亲和,哭也极具感染力。
让一旁木着脸的姜皖觉得她自己就是混蛋。
好在姜皖这人没什么良心,等福大伴哭完,才缓缓道,“这些年陛下勤勤恳恳,总有自己的工资家当吧?”
“皇帝一个月月银一千二百贯钱,若是给陛下开月银,其他官员可能就负担不起了。”
“所以……他当了十年的皇帝,天天累死累活,分文不取?”
福大伴微微颔首。
姜皖眼前一黑,“那后宫的那些娘娘呢?”
“那些人进宫是陛下为了安民心,她们吃着皇粮住着宫殿,又不能出去,也就没有特别需要用银子的地方。”
“所以陛下不召幸嫔妃,是因为给不起恩宠后的赏赐?”
“这……”福大伴没有想过这个原因。
“陛下是因为生母,所以对争权夺利的女子格外厌恶。”
姜皖已经无话可说,她更相信是给不起钱,不敢睡。
天渐热。
让人心里愈发烦躁。
一想到她所有的计划都要搁置,姜皖就忍不住心里埋怨,埋怨谁,怪不了酆帝,那就怪那些无用的官员。
带着怨气又回到了长乐殿。
环视一圈,以前觉得是金丽华贵,现在仔细看根本没几个值钱的东西,都是不能卖的死物件。
比如说石雕的屏风,燃香的大金炉,成套的座椅。
酆帝在里面更衣,听见动静,将衣裳合上,走了出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