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和盯着李管家,她并不打算就这样跟着他过去,她要是一句话也不反驳,不到明日她要嫁到王家为妾的消息就会传遍京都,到了那时,她的名声才是真正的毁了。
他们既然打算利用舆论毁掉它,就不要怪她用同样的方法给她们泼脏水了。
季春和蓦然转头,故作疑惑地问秋雨,“府里已经给欣妹妹议亲了吗?”
李管家还在不明所以,秋雨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放开嗓子,故意大声喊道:“欣小姐还没议亲呢,小姐。夫人最最疼爱欣小姐,这种事情当然会先考虑欣小姐,不过一直也没传出风声说给欣小姐议亲,那什么王公子,欣小姐大概也是看不上的。”
她扯着嗓子喊,让原来偷听得不真切的众人终于听清楚了一些,他们环环相顾,这种高门大院里面的事,他们就算知道,也清楚不到哪里去。
此时听到那个丫鬟一直在说什么“欣小姐”“议亲”“王公子”之类的话,众人便点头猜测道,“看来这春家的欣小姐要和那个禽兽定亲了,不过这个欣小姐又是哪一个?”
“你傻啊,欣小姐不就是春家嫡女嘛,这都不知道!”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早说了,我在这里摆摊十多年了,春夫人每次出门都带着她那个宝贝女儿,这里的人谁不知道?”
“那春夫人这么宝贝她的女儿,怎么还忍心把她嫁给王同文那个杀材?”
“这种人家,里面的腌臜事多着呢。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啊,啧啧啧,根本不能看!”
“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说说!”
······
李前海看着春府门前的人群因为秋雨的一番话开始叽叽喳喳,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他才反应过来,刚才被季春和这对主仆给坑了。
秋雨刚才那一阵吆喝,又是“欣小姐”又是“王同文”的,成功将围观的百姓给带偏了。现下,恐怕这些人都把欣小姐和王同文绑在了一起,以为同王公子定亲的人是二小姐了!
这下怎么办?
办砸了夫人的差事,他怎么给夫人交代?
李前海这才真正地不敢再小觑眼前这个女孩,他还想再补救一下,正要大喊“大小姐”,就听到季春和不痛不痒的声音传来。
“李管家,父亲已经等得够久了,我们也该过去了。再晚就不好了。”
李前海左右为难,无法,他只能跟着季春和一起去往老爷的清正堂。
他在前面引路,一面在心里暗暗咒骂:“现在先让你伶牙俐齿,等你见了老爷,有你好受的!”
季春和看着前面走着的李管家,轻微侧头给了秋雨一个眼神,秋雨领会,便悄悄离开了。
跟着李管家来到了春越校的清正堂,李管家先进去禀报了春老爷一声,得到允许出来,对季春和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暗笑着退在一旁。
季春和也没看他,提起自己的裙摆大步走进了清正堂。
春越校端坐在书案旁,听见季春和进来,眼皮都不动,淡定地翻了一页书。
季春和看着自己这位素有美名的父亲,春越校今年已接近四十,他蓄着胡须,依旧美仪容。
季春和问过安,便在旁边站着,不发一言。
春越校兀自等着她先开口请罪,等了半天却不见她有什么动作。他气急地扔下书,疾言厉色道:“今日谁允许你出府的?出了这样的事,你不待在家里好好反省,还敢出去抛头露面,你是嫌春家丢的脸面不够多吗?”
自季春和回到京都进入春家以来,她从来都是恭敬待人,无论是她这位虚伪至极的父亲,还是那位佛口蛇心的嫡母,连整日欺负她的春魏欣,她都抱有最亲善的样子。
她做这些不是真的善良,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
进到春家已经接近一年了,在这一年里,她汲汲营营,世人都说女子不可抛头露面,可她却不这么想。如果寂寂无名地待在这深宅后院,她被人悄无声息地磋磨死都无人知晓。她只要在京都闯出名字,让京都贵人能够记得春府里有这样一位庶女,春家就不敢明目张胆地害死她,因为他们不敢赌这人心猜忌,悠悠众口。
而她这一点做得很好。
春家不敢真的让她死在春府,所以她的嫡母才会那么沉不住气地把她许给王家。只是这样太过急功近利,任谁看了也会清楚春家对待庶女的态度,更会影响春越校的官声。
季春和恭敬得太久了,反正自己的情况也不会变得更糟了,她反而不想再装了。
她毫无畏惧地直视春越校,“春府的颜面是女儿丢的吗?昨日春日宴上,本可以没有让我嫁给王同文做妾这档子事,是谁不顾父亲的官声,硬要把我许给父亲同僚的儿子?”
“你说什么?”春越校对季春和的反驳感到十分吃惊,他没想到这个女儿竟敢忤逆他。
季春和讽刺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