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很是安静。
李皇后跪坐在永嘉公主的旁边,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自个女儿是个什么性子她是知道的,平素里没少责骂宫女太监,有时甚至打杀。
可再怎么性子不好,却也不会因为一块布杀人,况且,那永和不是没死吗。
当然,她是不敢嘴里说出来的,只能心中想想。
誉泓帝阴沉着一张脸,看永嘉公主的眼神都是失望,失望透顶。
他竟是不知道,自己的二女儿竟会为了一块布把三女儿给捅伤得命都快要没了。
“混账东西。”越想越气,誉泓帝一抬手将茶几上的杯盏全部扫落在地。
哐当作响,伴随着满地的碎片,殿里殿外的宫女太监齐齐跪了下来,一个个将额头贴着地面。
噤若寒蝉。
永嘉公主低声啜泣,极力想要压抑自己的哭声。
誉泓帝看她这样气极反笑了:“还好意思哭?你还好意思哭?”
他抬手指着永嘉公主,咬牙切齿的喝道:“那可是你的亲妹妹啊,虽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可你们都流着孤的血。为了一块破布你都干了什么?”
“陛下。”李皇后柔柔开口。
“闭嘴。”
誉泓帝深吸一口气,他觉得心脏难受极了,就连脑仁也疼得厉害。
一手撑着桌子,他这二十年头一回对李皇后喝道:“孤管着整个大誉,前朝民事那是心力交瘁。孤还很是庆幸孤的皇后顶好顶好,将后宫管理得妥帖,让孤没有后顾之忧。如今想来,不是没问题,只是大问题还没有发生罢了。”
他指着永嘉公主,叱道:“你看看你都养出个什么东西?”
李皇后心中很是委屈,面上一副认错认罚的模样,磕头道:“臣妾自知管教不严,让陛下失望了,请陛下责罚。”
说着,磕了个头又道:“臣妾为赎罪,自关正阳宫吃斋礼佛半月,为永和祈福祷告。”
“母后。”永嘉公主喊了声。
李皇后扭头,冷着脸对永嘉公主喝道:“还不快向你父皇认错?你虽是无意,却也是真的伤了永和。如今永和生死未知,你还不去佛堂跪着抄佛经,为永和祈福渡过此关。”
永嘉公主很是不服气,却看到李皇后的眼色,立刻摆正态度:“父皇,贞儿知道错了,贞儿这就去抄写佛经为永和祈福,求父皇成全。”
李皇后则道:“陛下,如今太医们正在全力施救永和,惩罚贞儿之事还是迟些再说,我们先去看看永和的情况才是。”
誉泓帝心自然一直惦记着三女儿,可他也不会医术,太医们都在诊治他去了也不过是给太医们徒增压力。
可不去心中着实不安。
誉泓帝最终依着内心,匆匆赶过去。
到了殿内,惠妃已经不哭了,站在榻边看付太医收针。
“血已经止住了,不过永和公主失血过多,好在刺入的位置稍有偏离,并未伤及内腑。臣先开几幅药吊住公主的精神气。”付太医说道。
惠妃喜极而泣。
誉泓帝疾步过去,眼睛是亮的。
“活下来了?”他问。
付太医并着其他的太医们忙对誉泓帝和李皇后施礼。
“回陛下,公主的伤势确实严重,加上失血过多,要完全好只怕要出了年。不过性命是无虞了,只是……”付太医叹了口气。
誉泓帝忙道:“付爱卿但说无妨。”
付太医揖礼:“公主的伤口深,如今又是冬月寒冷季节,伤口不好愈合留疤是必然的了。”
不单单伤口深,还缝了三针呢。
惠妃心疼得厉害,她如今也不求不留疤,女儿能活命她已经很感谢诸天神佛保佑了。
誉泓帝深吸一口气,说道:“无妨,命保住便好。”
说着,对旁边的方凌盛道:“赏,都赏。”
众太医谢了圣恩,跟着方凌盛出去了。
誉泓帝放心下来,到床边看女儿。
永和公主一张脸苍白如纸,因为用了麻沸散,她人还在昏睡中。
李皇后走到惠妃的面前,想要说什么。
惠妃冷冷的看了眼,便避开她的手,在誉泓帝的面前跪下来。
“陛下,宸儿虽说保住了性命,可她遭此大罪,身为她的母妃,臣妾是一定要开口的,还望陛下替宸儿做主。”惠妃哭道。
她长得不算娇柔的面相,甚至带着几分英气。
可就是这般跪着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可怜。
誉泓帝伸手去扶她:“你且起来,此事孤必然会彻查,绝不会委屈宸儿。”
撇开嫡庶来说,两个都是他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自然是难以做到事事平衡对待。
可如今差点出了人命,这可是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