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侯爷夫妇走后,顾老夫人对容嬷嬷道:“老三还是不开窍。”
容嬷嬷道:“怎么说?”
“这不是明摆的事么,常家那小姑娘只怕是起了别样心思,老三却还想着别的呢。”
容嬷嬷忍不住笑道:“这样也好,老奴如今想来,这人灵慧太过就容易分心,侯爷终于开了情窍,心思也只放在夫人身上,平白比旁人就少了许多是非,侯爷若不是如此,也做不出大事来。”
“可他不也差点被赵氏暗算么?”
“可见有一利必有一弊,侯爷也并非完人。”
顾老夫人笑道:“你这老货,话都让你说完了。”
容嬷嬷收了笑意,道:“老夫人,这常家当初是不是真的投靠了蔺皇后?”
顾老夫人摇头道:“不知道,但太子和九公主如今照应着常清菱,看在我们眼中,真是有够恶心人的。”
“可不是么……”
容嬷嬷双眉紧皱。
秦鸢和顾侯爷刚一出了上房,顾十六便来请,道:“六爷说有要事请侯爷、夫人去前厅说话。”
秦鸢没猜出什么事要在前厅说,顾侯爷拉紧她的手道:“无妨,你我正好慢慢走过去,权且当作消食。”
两人默默走了一会。
顾侯爷突然道:“算算日子,天花娘娘该送走有好几日了。”
秦鸢心中一跳,脸烫得不行,从嗓子眼中逼出声音来:“这两日劳作疲累,我竟然都忘了算日子了。”
顾侯爷面露无奈。
“你也听到了娘的话,娘都怀疑人家夫君病了才没圆房,想想咱们成亲也有几个月了,你……旁人知道了会不会笑我无能?”
他今日可是被金参将激的不轻。
金参将凑空偷问他那宝书如何,他说尚可,金参将便道:“此乃下官多年心得,几辈子祖传下来的精华合并在一处,捻断了不知多少根胡须才写出来的。怎么侯爷一句尚可就打发了。”
在顾靖晖眼中,这本书的确只能算是尚可罢了。
固然小妻子对他似乎柔情蜜意,但始终都跨不过那一关去。
他心内猜测,小妻子莫非是碍着夫妻身份只能迎合,又或者小妻子尚且年幼,并未开窍,只能徐徐图之。
面对金参将的迫问,顾靖晖的面上露出难明之色。
金参将恍然,道:“莫非夫人不悦男女之事,看样子侯爷可要加把劲了,这男女之事若是不谐,情爱也要打个折扣。”
顾靖晖乍一听没听明白,后来瞧见金参将讳莫如深的样子,才想到了一种可能,恼道:“你这厮平白胡乱猜测些什么?”
他这般说,金参将便越发恍然,神色莫名道:“侯爷休恼,下官再想想法子。”
金参将走时,那笨重粗大的身形似乎都有些萎靡张惶。
顾靖晖被怄得不轻,但又无法解释,也不能发火。
不发火人家还只是自个脑袋里猜疑。
他若是发了火,人家就不用猜疑了,直接就坐实了。
这口气一直怄着,今儿又听了老娘一番议论,顾侯爷就忍不住在月下对着小妻子吐露了心声。
秦鸢从未想到这样的话能直白如此从顾侯爷的口中说出,当即满面飞红,一张脸也热辣辣地,嗓子哽着说不出话来。
顾侯爷见她头低垂、低垂、低到无可低处,露出来的耳朵根红彤彤地,便伸出手指,将她下巴抬起,就着灯光、月光凝目细瞧。
视线沿着修长妩媚的蛾眉,蒙上了一层水雾的寒星,来到了娇嫩如花的红唇,顾侯爷不由自主地重重吻了上去。
秦鸢便软在了他的臂弯之中。
红叶和顾十六早已避得远远。
顾十六不敢出声。
红叶捂着眼睛也不敢看,只轻声问:“六爷还等着呢,你要不要问问。”
顾十六:“……”
他们侯爷耳聪目明,只怕早已听到了。
下弦月慢慢地飘入了云层。
周围暗了下来。
几点星光微弱地闪烁。
顾侯爷总算记得还有事要议,将唇色红润,眼神迷蒙的秦鸢揽入怀中,不满地道:“老六最好有要事。”
等到他们抵达前厅时,秦鸢已恢复了端庄的仪态,顾六爷迎了上来,笑道:“哥哥嫂子终于来了,我们正在论诗呢。”
顾靖晖:“……”
顾六爷也顾不得看三哥的脸色,只顾对秦鸢道:“三嫂,松山先生大才,方才论诗,说得人心里痒痒,听闻三嫂诗才敏捷,不如今夜趁着大家都在,我等一同赏萤题诗如何?”
秦鸢看了眼脸有些黑的顾侯爷,笑着推辞:“我若是评论几句尚可,若是作诗,便如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了。”
顾六爷便朝着秦祭酒的方向看。
秦思远道:“妹妹何必自谦若此,都是自家人在此。”
秦祭酒笑道:“我听闻你弟弟说,思远近来诗才敏捷是得你指点,为父做不到的事被你轻易做到,真不该在自家人面前藏着掖着。难得今日松山先生在此,你若是错过了,以后这机会可就难有了。”
松山先生连忙道:“祭酒大人抬举在下了,真是不胜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