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前,小少年刚踏出房门,就看见了一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
“爷爷。”他率先朝着人群正中心拄着金色拐杖的老人望去。
老人和蔼地笑着,点点头。
“父亲,母亲。”小少年又望向了一旁站立的中年男女。
谢父擦了擦头上的汗,僵硬地应了一声,脸上看不出来有什么欣喜的情绪。
倒是一旁的谢夫人戴着丝巾,蒙住了脸,嘴角向下,眼底尽是厌恶。
“老大,老大媳妇儿,你们也是做人父母的,孩子都认错了,怎么还这幅冷冰冰的态度。”说着,老人走到小少年的面前,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时星啊,这些天你受苦了。听李妈说,你还资助了山区小孩读书,好好。一时犯错没什么,既然改过自新了就好,回家以后好好休息。这次你拿着一笔启动资金炒股,结果赚的钱翻了几十倍,做的很好。以后,谢家投资理财的生意就都交给你了,好好干,别让爷爷失望。”
“爸!”谢父着急地叫了一声:“时星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那么冲动的把这种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不交给他,难道交给你吗?拿了我1000万,结果去投资还倒欠人家1000万。人家债主都追到公司里去。你说你在丢我的老脸不?”谢老太爷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训斥道。
谢父的脸上顿时清白交错。
“嗯,爷爷,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小少年眼睫半垂,掩去了眼底深不见底的野心。
“小先生,小先生,你真的要走了吗?”
人群背后,突然有人大声喊道。
空气静了一瞬。
众人抬眼看去,只看见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头发乱糟糟的,正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被眼前威严的场景吓到。
小少年一抬眼就看见了顾宁傻傻的身影,不禁眼神凝了凝。
“这就是你资助的那个小女孩吧?”谢老太爷笑着说道。
“爷爷,我想去和她说几句话。”
“去吧,反正 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了。”
这种身份的人,与他们是云泥之别。
除非是意外,不然不会再遇见。
得到了爷爷的允许,小少年拉着顾宁离开,到了一处僻静处。
“小先生,他们是谁啊?看起来好凶。”
那些穿着黑衣服的叔叔都板着一张脸,冷冰冰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杂碎。
顾宁是第一次看见这样高傲的人,仿佛与她不在同一个世界。
小少年没说话,只是视线落在了她的脚上:“怎么跑得这么急,鞋带都松了。”
鞋带松了?
顾宁低头望去,帆布鞋上的鞋带已经散落一地。
她弯下腰要去寄,却有人比她先一步蹲了下来,修长手指一点点帮她系上。
“我要走了,顾宁。”小少年垂着眼,淡淡道。
顾宁一怔,脑子还处在缺氧的状态中,剧烈地喘着气呼吸,酸涩却率先一步涌上了鼻子:
“怎么这么突然就要走了。”她都没做好分离的准备。
“到了时间,本来就该走了。我不可能会一直留在这里的。”
“可是我种的石榴树还没开花,你还没吃到我亲手种的石榴;村头小卖店的小狗要生狗崽子了,你还没看到它有多可爱;还有那么多竞赛题,我还没学会等着你继续教我……”
顾宁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堆,脑子一片空白,说到最后,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不想失去小少年这个朋友。
“顾宁。一道物理题再难,也会有解开答案的那一刻。一旦解开,那道题就结束了。所以现在到时间了,我也要离开了。”小少年低着头,淡淡地说道,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顾宁死死地咬着唇,眼眸湿润。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样,只是知道自己现在很难过,难过得要死了。
比她养的花死了还难过。
不远处,有人催促的声音。
小少年缓缓站起来,转身,淡淡道:“天快黑了,你回家吧。”
“那我怎么样才能再次见到你呢?”顾宁看着他渐渐离开的背影问。
“一直努力往上爬就可以。”
一直努力往上爬真的就能再次见到小先生吗?
从小到大,顾宁见过最繁华的地方就是小县城。
逢年过节的时候,去那里陪着妈妈买年货,她才知道,原来还有炸鸡汉堡奶茶这种东西,那是她贫瘠人生里从未体验过的美味。
这世界上,真的还会有比小县城更大更远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