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芝和李榕川的动作很快,没有一点耽误,立刻就打车朝苏家赶去。
出租车在大街上飞速行驶,苏家在城郊,从这里过去差不多要一个多小时。
听说客人有急事,并且还大方地加了钱,司机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车速提到了最快。
苏玉芝坐在后座,紧抿着嘴唇,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前方,眼神沉郁而冰冷,让人无法窥视到她内心的忧虑和沉重。
怪不得她这几天总是觉得不对劲,原来是苏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她和陆小宝的踪迹。
离开幼儿园之前,苏玉芝仔细问了陈老师,杜桂芬是在三点多的时候就把陆小宝接走了,理由是他妈妈出事了,现在正在医院,要带他去看看。
幼儿园的管理有一定的漏洞,家长接送孩子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接送卡,只要来的是常见的熟脸,或者小朋友确认是自己的亲戚,都可以把人接走。
陆小宝毕竟才六岁,一是担心妈妈,二是觉得这毕竟是自己的外婆,而且妈妈以前对外婆很好,外婆跟妈妈的关系好像也不错,所以便跟着走了。
虽然他还不太能理解人心险恶,但平时妈妈和老师都有教育过,如果去的人是苏勇或者陆建华,他是绝对不会跟着走的。
在苏家,苏勇就是没本事但脾气大的白脸,杜桂芬就是无条件支持老公儿子但表面上会演一演的红脸。
苏家人既然偷偷带走了苏小宝,肯定是有所求,在达到目的之前,应该不会对他做些什么。
可是不对……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苏玉芝轻轻阖上眼睛,身上的神力微微波动,左眼眼尾那粒小小朱砂痣的颜色变得更淡了,有一种随时要冲破封印的趋势。
李榕川坐在她旁边,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温热干燥的掌心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雨点狠狠地敲击在车前方的挡风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汇集成了一股股湍急的溪流,雨刷不断地来回摆动,却无法刷去车窗外朦胧的雨幕。
车灯穿透雨幕,照亮前方的道路,天空被厚重的乌云笼罩,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幕悬挂在天际,在这暴雨中,天与地的界限变得模糊起来,远处的建筑物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如同海市蜃楼一般。
不到一个小时,出租车抵达了目的地。
苏玉芝先一步下车,连伞都没拿,身影很快融进了雨幕之中,李榕川给了司机一张五十的纸币,让他在这里等他们一会儿。
随后,他抓起伞,连忙跟了下去。
雨势已经小了很多,雨点如同无数细小的银针,密密麻麻地砸下来,每一滴都带着冰冷的寒意。
李榕川撑开伞,看着雨幕中苏玉芝纤细模糊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把伞挡在了她头上。
苏玉芝抬起手,将湿漉漉的额发往后一捋,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滴在她的眉梢和眼角。
感受着雨水带来的冰凉和湿润,她的内心倒是变得出奇的平静,朝他微微笑了一下。
李榕川的目光难以自控地被苏玉芝眼尾的红痣吸引了,顿了顿,温声安抚道:“你别太担心,小宝一定会没事的。”
现在事情未定,翻来覆去也只能说这些苍白的话语。
“嗯。”苏玉芝点了点头:“小宝肯定不会出事的。”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苏家门口,这片说是城郊,其实更应该属于村镇,大都是自己修的独栋小楼,少有几间低矮的平房。
苏勇一辈子都不上进,年轻时候啃老,结婚之后啃老婆,老了以后啃女儿,说是寄生虫也不为过。
而且三个女儿用来补贴娘家的钱也一分没存下来,要么被苏勇拿去赌了,要么就是给苏耀祖花了。
少有的几间低矮平房里,其中一间就是苏家的房子。
外墙是用粗糙的红砖砌成,经过多年的风雨洗礼,岁月留下的痕迹随处可见,砖面斑驳褪色,甚至有的地方长出了青苔。
窗户是木制的,边框因为长期的风吹日晒,已经有些变形,窗玻璃擦得不干净,灰蒙蒙的,布满了划痕。
大门是开着的,一走进屋内,一股旧屋特有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天花板上的白灰已经脱落,露出了下面的木质横梁。
悬在上面的白炽灯散发着光,可能是有些接触不良,一直发出“滋滋”的声响。
地板是木板铺成的,经过无数次的踩踏,已经变得凹凸不平,走在上面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家具多是木质的,表面涂着淡淡的油漆,有些地方已经开裂,露出了里面的木质纹理。
客厅里有不少人,苏勇跟两个年龄跟他相仿的男人正在围着桌子喝酒,都光着膀子,露着肥腻的啤酒肚,苏勇佝偻着腰,手里还拿着劣质的手卷烟在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难闻的酒味,浓重的烟雾中又充满了一股难闻的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