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写好证据了。”
周智林下颚微抬，指向草稿纸。
公安同志看他抱着孩子，上前查看。
上面列举了五条厂长是敌特的证据。
一：家中没主席像。
二：遇事不绝敢灭口，操作熟练，且那座山是抗日英雄冢。
三：厂里效益日渐落败，但贪污钱财众多，可家里家具寥寥，相反引进了日企的厂子，对方发展势头良好。
四：夫妻之间太客气、生疏，女方看似是家庭妇女，但更像是领导者，全家从未敢说半句女方不是，不像是一家人，更像是领导和下属。
五：家中有日元。
作为金融系学生，周智林刚入学认识各个国家的钞票，对于可能使用到的钞票，更是要熟知。
那天去把外孙女抱回来的时候，他看到三胞胎的婴儿车里的一角，是日元！！！
所以他才敢笃定。
这是敌特！
公安同志拜托宋威军看住这些人，他们要去调查，宋威军自然是当仁不让，他也看到纸张上的内容，打量着周智林，眼眸微微眯起：“你认识外国钞票？”
“嗯，我是孤儿，曾经讨钱为生，看到穿着好一点的人就敢上去要钱，别的国家钞票不认得，但那几个侵略过我们国家的钞票记得很清楚。”
周智林无比感激原主身份。
一个流浪儿。
能为他遮盖无数的谎言。
宋威军看他坦坦荡荡，暂时收回疑心，再将目光落在张秋月时，看她把人家骂得满脸涨红，开口道：“安静！”
吵架骤然被打断，张秋月正不爽间，转头看到军人，怂唧唧的躲到了周智林身后。
她可是很识时务的。
派出所大厅也鸦雀无声，厂长一家胆颤心惊。
都在紧张的等待着公安回来。
公安同志并没有让他们失望，联合革委会同志，搜查了他们家，不仅查出来明暗两个账本，还有藏在衣柜后面墙壁里的大笔金银和钞票。
其中就包含了日元，美金。
“他们一家统统抓起来！”
厂长一家看到证据的那一刻，心如死灰。
有人想要自杀，宋威军经验丰富，把他们能自杀的关节都给卸了：“带进去吧。”
他气势太盛，加上是副团长，浑身带着一股杀气，和公安还是不同的，他们也有些害怕，配合着把不发一言的一大家子送进监狱。
肖祖根跌坐在地上，低声呢喃：“不可能，怎么会是敌特，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是华国人。
要是亲手把孩子变成小鬼子的孩子，他有什么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周大雪也脑袋懵懵。
她跟敌特相处了那么久才被杀。
她命真大啊！
“妈，我真幸运。”
张秋月表情一言难尽。
派出所没一会来了很多人，他们都只能傻站着。
“妈。”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众人随之望去。
宋威军随意往外一瞥。
小姑娘红裙乌发，满头黑发疏成两个辫子垂落肩头，触目所及之处，肌肤白得泛光。
拎着木盒走进来，忐忑的东张西望，“妈。”
她不安的喊了声。
张秋月皱眉：“你咋来了？”
“我来给你送饭。”
周小雪把食盒递给她。
张秋月没好气瞪她一眼，才一把夺过饭盒。
周小雪来送饭的目的很简单。
她是想看看到底了什么事情，为了争夺来公社的名额，撒泼打滚的，还是二哥护着她来公社的呢。
周小雪看她妈脸色难看，站旁边跟个犯错的小孩一样，垂着脑袋揪手指，但一双澄澈漂亮的眸子，绽放着光芒，不断打量着从未见识过的派出所。
看到宋威军时，周小雪一愣。
她好像见过这个人哎？
宋威军看她敢打量自己，微微挑眉。
周小雪对他礼貌笑起来。
本是十八九岁的少女，鲜活漂亮，眉眼弯弯时，似到春花娇绽那刻，一颦一笑皆动人。
宋威军瞳孔微缩，心跳不自觉加快，移开视线没再看她。
周小雪歪歪脑袋。
他真的很熟悉哎。
“咳！”
周老大咳嗽了声，警告周小雪：“人家是副团长，你盯着人家看干什么。”
“我没有，你别瞎说！”周小雪叉腰，超烦他的：“我给你送饭，你还凶我，我回家告诉大嫂，你成天就知道欺负我！”
“你敢！”
“你试试我敢不敢！”
“好了，别吵，人家宋副团长待会要骂人的。”张秋月道。
宋威军嘴唇微张。
周小雪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定定注视着宋威军，眨睫恍惚了两秒，恍然大悟，拍掌惊喜道：“我知道你了，你是不是叫宋威军。”
宋威军侧身疑惑的打量她。
他们？
认识？
“同志你好，我是宋恩蕙的曾经的舍友，也是好朋友，我看过你们一家的照片，就记住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