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陆执又开始烦闷。
如今他名声可算彻底毁了,不再是以往那个名满神都的天之骄子。
“我中邪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叹了口气,认命的问了一声。
“你赞扬了我表姐。”
姚守宁轻声的回答。
她说得简单,但陆执却可以想像得到当时的情景。
他死而复生,本来就是一件十分惊悚的事,接着又突然表白苏妙真,最绝的是他娘又让人牵来了黄飞虎,恐怕打的是想要‘以咒制咒’的主意。
他开始心疼自己。
“世子,算了吧。”姚守宁安慰他:
“想开一点。”
“我怎么想得开?”他叹气:
“这妖蛊还埋在我身体里。”
“妖王做了今日这样一个局,说不定短时间内不会再搞你……”姚守宁总觉得自己安慰他这句话时,都没什么底气。
陆执果然也不相信:
“妖族要谋大计,总会再行动的,妖蛊不除,我迟早会再疯的。”
他疯了又疯。拜今日葬礼所赐,来的可都是神都名门,这种事情可兜不住,总会传扬出去。
“……”姚守宁说不出话来,陆执躺在棺材里:
“让我‘死’了,是最好的主意。”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娘打得这么狠,我要让她没有儿子!”
“……”
姚守宁劝他不出来,只好由他躺在棺材里。
接着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告诉给他听,包括当日镇魔司程辅云上门问话,以及陈太微可能拿针刺自己一事,同时还和他说自己的猜测:
“我怀疑这个人可能与妖王有勾结,因为他实力很强,应该能发现我表姐身上的妖气,但他却似是并没有出声。”
陆执并没有在意她后面的话,事实上陈太微此人来历不明,却能凭借一身道术深得神启帝信任,这些年来不顾国家社稷,一心一意想要修道成仙,已经令长公主对他极其不满,曾扬言:迟早要清君侧。
这样一个人,就是与妖族有勾结,陆执也觉得不那么稀奇。
可是他听到陈太微拿针刺她,他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这老贼是不是偷你的东西了?”
“偷我东西?”姚守宁没料到陆执会这样说,不由怔了一怔。
“对。”陆执想要点头,但躺在棺材里与她说话始终不大方便,说起正事,他顿时不再像先前一样的孩子气,而是坐起了身来,面色凝重道:
“你也清楚你的身份。”
他理了理缠在身上的头发,正色道:
“辩机一族浑身都是宝,你的血脉尚未完全觉醒的时候,可以镇压我身上的妖蛊,你的‘气息’可以影响很多东西。”
姚守宁被他说得有些发慌,搓了搓自己掌心:
“可是当时我没有看到伤口。”
陆执还在理自己的头发。
他的头发又长又黑,有几缕在先前躺下时缠到了腰带后侧的玉扣上,此时他不大方便取,不由唤了一声:
“姚二帮帮我的忙。”
姚守宁连忙踮起脚尖要去帮他解,但棺材颇深,他又坐在里面,头发勾在腰间,她只好以胸口压在沿边,两只脚腾空而起,吃力的去解他长发。
为稳住身形,她的肩头顶着陆执肩膀借力,手伸进去解开。
他头发黑亮顺长,带着檀香气息,但缠过的地方有些乱,姚守宁解开之后顺手替他理了两下。
陆执接着说先前的话题:
“此人手段莫测,没有看到伤口,但他未必没取你的血。”
说完,又问:
“你感觉到痛了,肯定是他做了什么事,却又粉饰太平。”
陆执皱着眉,道:
“觉得刺痛的地方在哪里,我看看?”
他这样一说,姚守宁就有些惊慌,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四天,当日都看不出端倪,如今恐怕更难看出什么,但她听到陆执要求,仍是毫不犹豫以手肘撑着棺悬,把陈太微曾把过脉的手亮给他看:
“在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心,说道:“当时他说替我把脉,但中间我感觉刺疼。”
少女的手腕白生生、细嫩嫩,那皮肉晶莹,似是隐隐可见下方青青的血管之影。
陆执的指腹往她自己手指方向摸了过去,入手温热细腻,仿佛凝脂如玉,带着淡淡香气。
他的手指修长,似是轻轻可以将这手腕圈进掌心。
恍惚了片刻,他强行压下心中古怪之感,伸手搓了她手腕两下,仿佛借此抚平内心的荡漾,问:
“你感觉有东西被他拿走了吗?”
“有!”姚守宁没有察觉世子的心绪,点了点头:
“我感觉他偷走了我的东西。”
世子搓的力量虽不重,但少女皮薄肉嫩,腕间很快浮起一片红痕,与当日陈太微替她把脉之后的情景略有相似。
熟悉的情景令她意识一闪,不同时间、不同人物所搓红的手腕相重叠,她的意识像是一下回到了四日前的夜里,一只微凉的手把住了她的腕间,有一道细弱的气刺入了她的手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