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葵从没看过姚守宁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有心想要哄她,自告奋勇:
“小姐,不如我来帮你研墨吧。”
她也不说话,两泡眼泪含在眼眶中,那双凤眼本来哭得都有些肿,一听还要抄书,委屈又涌上心中,赌气般的想着:再也不理娘亲了。
只是她行事虽不按章法,时常受柳氏训斥,可其实却又是十分听柳氏话的。
因此哭完一抹眼泪,仍是老老实实留在屋里抄书。
冬葵中途进来了几次,见她已经不再哭了,便放心的留在外面,不愿将她打扰了。
大半日过去,姚守宁的内心逐平静了许多。
她抄得有些累,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胳膊,还未起身,就听到外头似是有细细的咳嗽声传进了耳中。
屋内外都安静得很,冬葵知道她心情不好,进出之间动作都很轻,这咳嗽声一响起,便令姚守宁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家中会发出这样隐忍咳嗽声的,便唯有姚婉宁了。
可近来天寒,她身体病弱,怎么又会来自己屋子呢?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下一刻,她就听到冬葵的惊呼声响了起来:
“大小姐怎么来了?”
冬葵的话验证了她的猜测,果然是姚婉宁过来了。
姚守宁忙不迭的将手中的毛笔一搁,站了起身来,还未出门,就听姚婉宁虚弱的细声道:
“我听说守宁午膳都没有用,想过来看看她。”
她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姚守宁在屋中听到这话,又是担忧,又是愧疚。
姚家地方并不大,家中开销多,以往吃饭,除了姚婉宁因为身体不佳的缘故,需要单独用小厨房外,姚守宁都是和柳氏一起用膳。
可今日她和柳氏赌气,从将军府回家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自然午膳是没用去柳氏房中,却没想到这样一个举动,竟会将姚婉宁惊动,并亲自过来了。
姚守宁虽说有些孩子气,可却并不任性,此时听到姐姐声音,心里已经十分懊悔,连忙起身出门,就见清元、白玉一左一右扶着姚婉宁沿着长长的走廊正往这边走。
她身材娇小消瘦,却穿得十分臃肿,两个贴身的丫环可能怕她受凉,外面替她披了一件厚重的斗蓬,令她自己走路都十分费劲,却在看到姚守宁的那一刻,眼睛一亮,冲她招了招手。
“姐姐……”
姚守宁连忙上前去扶她,挽住她胳膊的瞬间,就感觉她浑身都在抖。
“你怎么来了。”姚守宁轻声嘀咕了一句,“明明应该躺着好好休息嘛。”
姚婉宁从斗蓬中伸出手来,与她手掌紧紧相握,细声细气的道:
“我听说,你早上跟娘呕气了,连午饭都没用。”
她有心悸之症,说话时感觉中气不足,但眼里却盛满了对妹妹的担忧。
“娘她骂我,又说要收我的话本!”
原本以为已经平静的情绪,在姚婉宁关切的语气下,顿时又有委屈感涌上了心头:
“她当着苏妙真的面骂我,说我趋炎附势!”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眼圈又红了,想要抱着姐姐哭,但看姚婉宁瘦弱的小身板,又及时将这一泡眼泪含住。
以往姚婉宁总见她笑意吟吟,性情活泼,好似浑身有用不完的精力,实在令人羡慕。
可此时的小少女双眼红肿,那眼睛里蓄积了泪珠,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让她不由心都软了。
“乖,别哭了,娘怎么能这么说你。”
她掏出手帕,轻轻踮脚想替妹妹擦眼泪,不动声色的问:
“当时表妹也在吗?”
“嗯。”姚守宁点了点头,想起苏妙真身上那道声音对她的评价,又委屈了。
“先进屋再说。”
姚婉宁捏了捏她的手,二人进了房中,她打发了清元、白玉去烧茶端饭,接着才问姚守宁:
“表妹当时怎么说?”
姚守宁抽抽噎噎将自己被柳氏喝斥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末了含泪道:
“我哭时,表姐就劝娘,说我有错,让她不要在外面训我。”
一听这话,姚婉宁的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
“你是有不对,但也算不得多错。”
她抿了抿嘴唇,将面前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妹妹小心的揽到自己肩头,拿了手帕爱怜的替她擦眼泪,动作轻柔:
“就算主动送礼又怎么了?”她十分护短:
“世子长得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再说了,陆执又救了柳氏的命,送他礼物再正常不过。
姚守宁本来开始听她说话,不停的点头,末了又听她后面一句,先是下意识的点头,接着反应过来不对劲,连忙道:
“我可没有……”
她当时只是想要打消苏妙真的怀疑,所以有意令柳氏误会,此时见姚婉宁也误解,就想要解释清楚。
哪知话音刚一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好了。”
姚婉宁点了一下她脸蛋,感受着少女丝滑细嫩的脸颊触感,与她枯瘦的脸截然不同。
“可别解释,解释就落下风了。”
她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