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云沛的问题,潘鸿志的喉结再一次艰难地上下滚动。他垂下眼睛,眼珠子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快速转动了几下,而后语带颤抖地说道:“二位、气度不凡,穿——的用的,即便是小、小的从未见过,也看、看得出价值不、不菲……”
“而——且,刚、刚才的银、银票,是泽、泽丰钱庄的。泽丰钱庄,是邕京赫赫有、有名的钱庄,小的、也、也曾有所耳——闻……”
“原来如此。”云沛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潘鸿志刚要松口气,就听她又道:“这可如何是好?”
潘鸿志心里莫名地又是一阵慌乱,赶紧抬头看她。
只见云沛微微蹙着眉,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可惜她接下来的动作和说出来的话,立马就让潘鸿志忙不迭地可怜起自己来了。
云沛将头转向谢同的方向,有些委屈地说道:“他骗我,给我打。”
谢同的动作,就和他领命的应声一样干脆利落。
他早就看这个客栈老板不顺眼了,做着昧良心的生意不说,态度还如此的跋扈嚣张。刚才,若不是谢尘拦着自己,他是绝对不会就那样善罢甘休的。
这下,有了云沛的命令,谢同动起手来就没有丝毫的犹豫了。
他先是一脚踹在潘鸿志的肩膀上,将跪在地上的人踹翻在地,而后又是一脚狠狠地落在对方的胸口。就这么一下子,就将潘鸿志从云沛和谢维岳的面前,径直踢到了楼梯的扶手旁。若是没有楼梯在那里挡了一下,潘鸿志保不齐会直接被踢到后院去。
真是脚力惊人,云沛不禁在心中感叹。
当然了,一下子把人踢到那么远的地方,谢同想要继续动手,就不得不亲自走过去才行。
谢同听到云沛命令的同时,潘鸿志当然也听到了。然而,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求饶,整个人就已经被那接连的凌厉两脚给踢了出去。
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坚硬的台阶上,潘鸿志觉得自己的脊梁骨好像都断在了体内,搅得他的五脏六腑在肚子里疯狂地翻腾逃窜,一个两个都争先恐后地想从自己的嘴里冲出来。
潘鸿志的惨叫声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喉咙里就猛地涌上了一股热流。他重重地咳了两声,然后“哇”地一下,大口吐了出来。
刚才那名打手蹭了满地的血还没来得及清理,这下全被潘鸿志给滚在了身上。而今他的面前,又是自己吐出来的秽物和黑红色的血,看上去很是粘稠,令人几欲作呕。
趁着谢同还没走到自己的跟前来,潘鸿志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暂且忽略了身上的痛苦,面朝云沛的方向,扯着嗓子大声求饶起来。
“这位夫人!姑奶奶!我错了!菩萨娘娘!求您饶了我吧!快让他别打了!”
他一张嘴,挂满了粘稠血液的牙齿也露了出来,看得云沛忍不住皱了眉。
谢维岳也皱眉:“干净些。”
谢同马上就明白了这话是冲着自己说的,这是嫌自己闹出来的场面,脏了夫人的眼了。他当即加快脚步,走近了潘鸿志之后,抬脚一勾,将潘鸿志翻了个面,然后再一踹,又把潘鸿志朝着云沛和谢维岳的方向踢近了些。
潘鸿志就像是一个笨重的沙包,被谢同在地上踢过来、又踢过去。他以一己之身,清理着满地的狼藉——当然他自己也在不断地制造出更多新的狼藉来。
“先停一下吧。”云沛轻轻开口,“给潘老板一个机会。”
谢同听话地将刚刚挥出一半的手收了回来,心里不免觉得有点可惜。
他这一下刚想换成拳头往潘鸿志的脸上招呼的,本来他都已经看好了一块没沾血的地方——这样就不会弄脏他自己的手。只可惜夫人忽然发了话,他也只好收了势,重新站直身体。
云沛很有耐心地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潘老板,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是从邕京来的商人的?”
潘鸿志背对着他们,无力地瘫在地上、他身上实在是疼,前胸后背都像是被千钧重的马车碾压过,每一块骨头仿佛都碎成了渣子,给他带来仿若深入骨髓的疼痛。
他又艰难地咳了两声,喉咙里一股铁锈味,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他干脆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虚弱地回答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瞧着、就有钱……还、拿着邕京的,银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云沛的声音再次响起:“算了,你继续吧。”
潘鸿志一愣,他还以为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听着怎么有些怪。然而谢同的脸上已经浮现了一抹狞笑,他说道:“姓潘的,给你机会了,可你把握不住啊!”
与他的话音一同落下的,是他瞄准了潘鸿志的脸而挥出的重拳。
谢同的这一拳下去,可谓是毫不留情,力道十足。潘鸿志嘴里的牙齿瞬间就脱落了几颗,而剩下的牙齿,在这巨大的冲击力下,还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在这之后,他的每一次哭嚎喊叫,都伴随着牙齿和鲜血从他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