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见她眼里全是羡慕,不由拉了她落后两步,小声问道:“子漾,你过完年就十六了吧?”
林子漾点点头,目光还追随着霍牧归抱着的香香身上,那眼神热切得,一副恨不得香香是自己女儿的表情。
“那你师父师娘,可有给你说亲?”周氏偷偷凑近道:“京中女子一般十三便开始相看人家了,十五十六就下定了,像你这般马上十六了还没有说亲的可太少了,若不抓紧,好人户都被挑没了。”周氏有些着急的道。
林子漾倒是不着急,一来她不是京中人世,没想过嫁世家贵族,二来,她在谷中自由散漫惯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是要先玩好了再说。
她相信师父师娘会为她打算好一切的。
“嫂嫂可不要担心我,师父他们心里有数,我也不想嫁高门。”林子漾笑笑:“若是有可能找个如我师父这般,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最好,找不到也没关系。”
这是第一次,林子漾在人前提及自己的终身大事,说了自己的想法。
不求大富大贵,但愿真心相待,相濡以沫。
这也是她心底最隐秘的想法。
“也是,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周氏赞同道:“前段时间听闻了那一处戏文,还担心你沦陷在三殿下的皮囊里,他那人,不说别的,只说身份,便……”后面的话没有说,但子漾懂得。
云泥之别!她有自知之明,何况她对贺羡南并没有那样的想法。
“好了,嫂嫂开心点,难得一家子出来游玩,好好的与师兄和香香玩吧,我也要去前面看灯了,从未见过盛京的元宵。”她就是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也觉得热闹繁华,人间盛景不过如此。
周氏见她笑得纯真,满眼的向往,无奈的摇摇头,罢了,各人有各人的运道。
贺羡南正带着卫安在街头游荡,他这张脸太多张扬,早在盛京打响了诨名,摊贩见着他倒也热情的打招呼,市井里的人反而更知晓贺羡南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混不吝也不过是针对真的恶霸。
“殿下,咱要不低调一些?陛下和太子殿下可是微服私访了!”提醒他收敛点,别太过了,落了话柄。
贺羡南见前面卖的花灯各式各样的,栩栩如生,好看的紧,摆在最显眼位置的是一盏莲花灯一盏玉兔灯,用上好的白沁纸制成,透出的光最为好看。
“这是小女娘才喜欢的东西?殿下可是要买了送人?”卫安见他站在摊前,神色如诲的盯着那盏玉兔灯,不知在想什么,便开口问道。
贺羡南一下子回过神,他只是……只是想到了百里桑洛好生珍藏的那个扇形柿柿如意灯笼,他回忆起,这一路走过来,似乎都没有见过一样的花灯。
“走吧。”贺羡南转过身,往人流里走去,前面正好被人围了厚厚的几圈,喝彩声声声入耳,络绎不绝,两人也不免好奇,便也挤了进去,围在外圈的人见着他,倒是自觉给他让了一条路,很快两人便到了最前面。
一个杂耍的戏班子带着一只脖子上套了锁链的小猴子正在表演着节日。
那班主一脸的胡腮,一双深邃的眼睛,颧骨微微凸起,高挺的鼻梁,看着像是外邦人,就不确定是哪个部落的,一手拿着软鞭,一手拿着糕点,正将糕点递给一旁歇下来的小女孩,那女子衣衫单薄,脸被冻得红扑扑的,接过糕点就蹲在一旁狼吞虎咽起来,眼神里都是怯弱和害怕。
贺羡南冷冷的看着他放下软鞭,起身端着一个铜锣上前,声音粗犷豪爽道:“鄙人初来乍到,承蒙诸位照顾,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感谢啊。”旁边戴着头巾的妇女接过铜锣,端着绕了一圈,零零散散的有人给了赏银,贺羡南随手扣了一块碎银子扔进去,很是淡定的看着场中。
一共八人,三个大人,五个孩子,一只猴子,以及零零散散的道具。
“接下来由鄙人给大家表演一个生吞长剑。”他从旁边的箱子里翻找了一把软剑出来,一眼就瞧见了抱着剑的卫安,笑得很是大气的道:“这位少侠看着乃是性情中人,不如由你来检查下这剑是否有问题,如何?”
卫安看向贺羡南,见他没有什么意见,接了过来,将剑抽了出来,仔细检查了一翻,货真价实开了刃的,贺羡南递了一方帕子给他。
卫安将帕子抛向空中,拿着软剑刷刷两下,那锦帕便断成了两块。
“好剑。”卫安由衷称赞道,将软剑递了回去。
“请诸位看清楚了。”他分开两腿下盘稳住,先扎了个马步脊背挺直微微后仰,头也扬起来,看着嘴与脖子在一条线上,握着那剑柄便一点点的放进嘴里,渐渐的吞了差不多六寸的长度进去。
又是一阵鼎沸的掌声。
贺羡南带着卫安出了人群。
“如何?”他出声问道。
“应当是胡夏人。”卫安在刚才仔细观察过他们:“蹲着吃糕点的小女孩看着不像胡夏人,很有可能是边境上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