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运气很好,刚到便下雪了。”玄宗大师往外迈了一步,双手撑在护栏上,微微弓着腰,身影割裂成两端,一半落在虚幻的阴影里,一半被烛火照得清明。
林子漾挪动着步子上前,大殿里卧着一蹲笑得慈悲的大佛,她虔诚的拜了拜,这才绕过大佛走到后门的地方。
“大师此话不对,我进大殿时并没有下雪。”她就站在门边,外面太冷了,她不是很想出去,且这所谓的和尚神神叨叨的,她并不信任。
“你听,确实下雪了。”他转过头,摊开空无一物的手掌,闭上眼享受的听了一会道。
“阿娘……下雪了……”
“小姐,好大的雪啊,真漂亮。”
“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
……
底下来听诵经的夫人小姐都吵吵嚷嚷起来,瞬间安静的寺庙清晨变得热闹起来。
林子漾跨过门槛,走到外面,不解的望着他问道:“大师,不知小女有何道缘,才得大师青睐?”
玄宗大师但笑不语,只一挥手便在门前的长廊下摆了一张简易的圆桌,还有两张矮几。
林子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往后急急推了几步,却绊倒在了门槛上,一屁股坐进了大殿里,双腿高高扬起,露出了里面白色睡裤的一角,她急急忙忙将腿放下,又翻了个身,从地上爬起来,屁股疼得都麻了,她委屈巴巴的拿着手掌揉了揉屁股,虽然不雅观,但都这样了谁还能在乎形象啊。
“小姑娘,别这么害怕嘛。”玄宗大师见她揉着屁股就要往外跑,直接施了点小手段,就让林子漾动弹不得,只有眼睛能滴溜溜的转转。
“这世界这么大,你总要接受,有人与你不一样,也要接受,有的人不是人。”玄宗大师微微抬手,林子漾就不受控制的转过身走到他面前,老老实实坐在矮几上,眼里流露的是满满的惊惧和害怕。
“世间万物,你怎么肯定你遇到的那么多的人,就一定是人?对吧?”这话,贺羡南未曾说过,他或许寻的百里桑洛的梦境,也与这多多少少有点关系的吧,林子漾在心里暗叹道。
“你也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只需要你陪我坐坐。”他笑笑,坐在她对面,手拂过桌面,便出现了一副围棋,指尖轻敲了敲桌面。
“会下吗?”他捻起一颗白字,夹在指尖,定定的望着她问道。
林子漾都快哭了,眼含泪花,一副要哭不哭,强忍着的可怜表情,皱着一张脸,急急摇头,突然就发现自己能动了。
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好不凄惨的样子。
“就这点出息!”玄宗大师啧啧两声,格外嫌弃道,眼里闪烁着笑意,明显就是在逗人玩的那种:“那小子可比你强多了。”他说着,摇摇头,自顾自将白字落在了棋盘上。
林子漾也不说话,还有些喘气,眼泪挂在脸上,就这么瞪着他,反正也走不了,倒不如坐着,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样!
“你都不好奇你的命格吗?”玄宗大师见她突然镇定下来,倒是意外不已,看着她笑意盈盈呢问道。
“命格本就是注定的,有什么好好奇的,人生那么长,若是提前知道了答案,还有什么活头。”她白了他一眼,有些傲娇的道,就是不接他的话,让他自己抓心挠肝去吧,让他心里的那些答案都无从出口,憋死他。
林子漾坏心思的想道。
他敢吓她,那她就不必听他说的什么运道命格了。
“哈哈哈哈……你这丫头倒是有趣。”玄宗大师哈哈大笑几声,一脸的皱纹都生动了起来,连太阳穴边垂下来的两缕龙须都飘了起来。
“时也,命也;非通天之力不可改也。”玄宗大师从棋盒里寻了一粒黑子,放在了棋盘中间,刚好被一圈白子包围起来。
“林子漾,你可知,你的命早就被窜改了,不是生死簿上更改的,而是往生石上。”他突然正色起来:“所以你每一世都幸福快乐,得人庇护周全,可最后还是不得善终,甚至是连转世的机会都是别人求来的。”
“你可知是为什么?”他神色严肃。
林子漾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就想到经历的两场离奇梦境。
如果自己前世真的是钟离澜颂,那么梦境里的百里桑洛和钟离澜颂都没有善终,甚至她连最后钟离澜颂的魂魄在哪都不知道,至少……至少百里桑洛找了那么久的无妄深渊,最后倒在了岸边,都没能找到一丝魂魄。
“若是畜牲道强行修成人,甚至成了半神,死后投胎七世会将人间的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所谓人间疾苦都尝便后,才会在第八世换来一个好的出生。”棋盘上已然换了模样,一副白子摆放的七星连珠图,似在苦恼手里的黑子放在哪个位置最好。
“你能给我说说,我手里的这颗子应该放在哪个位置最合适?”玄宗大师问道。
林子漾心里还在想着他说的这番话,见他问起,微微垂眸看了看上